點兩下螢幕可以啟動自動閱讀模式
如懿傳第四冊 第十四章 舞如懿傳 第四冊

這一年正月十三,皇帝奉皇太後離京,經直隸、山東至江蘇清口。二月初八,渡黃河閱天妃閘、高家堰,皇帝下詔準許興修高家堰的裡壩等處,然後由運河乘船南下,經揚州、鎮江。丹陽、常州至蘇州。三月,禦駕到達杭州,觀敷文書院,登觀潮樓閱兵,遍遊西湖名勝。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何況是江南三月,柳綠煙藍,動若蓮步輕移,婀娜多姿;靜如少女獨處,裊裊婷婷,奼紫嫣紅,濃淡相宜,就那樣偎依在西湖的周圍,暈染著。守望著西湖一灣碧水。
皇帝對江南嚮往已久,終於一償夙願,守著晴也是景,雨也是景,煙霧蒙蒙又是一景的西湖,沉醉其間,如溺醇酒,不能自拔。
除了與文官詩酒相和,如懿亦陪著皇帝嘗了新摘的雨後龍井,鮮美的西湖蒓菜和宋嫂醋魚,還有藕粉甜湯、桂花蜜糕。雖然年年有歲貢,但新鮮所得比之宮中份例,自然更受一籌。閑暇之時,蘇堤春曉、柳浪聞鶯、雷峰夕照、雙峰插雲、南屏晚鐘、三潭印月,都留下皇帝縱情瀏覽的足跡。
然而,人後皇帝亦感嘆,雖然是春來萬物生,自然有「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酌酒會臨泉水,抱琴好倚長松」之美,但斷橋殘雪不能訪見,麴院風荷亦是新葉青青,未見滿池紅艷擎出了。
這一夜本是宮中夜宴,皇帝陪著太後與諸位王公、嬪妃臨酒西湖之上。親貴們自然是攜帶福晉,相隨而行;後妃們亦是華衫彩服,珠墜搖曳,更不時有陣陣嬌聲軟語傳開。人們挨次而入,列上珍饈佳肴,白玉瑞獸口高足杯中盛著碧瑩瑩的醇香瓊漿,更要添一枝明艷似得,陪行的官員將侍奉的女子都換成年方二八的少女,軟於煙羅。嬪妃們雖然出身漢軍旗,卻也不得不稍遜江南女子的柔媚了。
皇帝嘆道:「皇額娘屬意麴院美景,隻是風荷未開,唯有綠葉初見,不能不引以為憾了。」
太後笑吟吟道:「哀家承皇帝的孝心,才得六十天靈還能一睹江南風光。愛家知道皇帝最愛蘇堤春曉,可惜在咱們不能在杭州留到夏日,所以也難見麴院風荷美景了,隻是哀家想,既然來了,荷葉都見著了,怎麼也得瞧一瞧荷花再走啊。」
說罷,太後輕輕擊掌,卻見原本寧靜的湖面上緩緩飄過碧綠的荷葉與粉紅荷花。那荷葉也罷了,大如青盞,卷如珠貝,小如銀錢,想是用色色青綠生絹裁剪而成,與湖上的真荷葉摻雜其間,一時難辨真假。而那一箭箭荷花直直刺出水面,深紅淺白,如胭脂,如粉黛,如雪花,荷葉田田,菡萏妖嬈,清波照紅湛碧。偶爾有淡淡煙波浮過,映著夾岸的水燈觳波,便是天上夭桃,雲中嬌杏,也難以比擬那種水上繁春凝佇,瀲灧彩幻。
其中兩朵荷花格外大,幾油斑人許高,在煙波微瀾之後漸漸張開粉艷的花瓣。花蕊之上,有兩個穿著羽黃絹衣的女子端坐其中,恰如荷蕊燦燦一點。二人翩翩若飛鴻輕揚,一個緩彈琵琶,一個輕唱軟曲。
燈火通明的湖面漸漸安靜下來,在極輕極細的香風中,琵琶聲淙淙,有輕柔舒緩的女子歌聲傳來,唱出令人沉醉的音律:
西湖煙水茫茫,百頃風潭,十裡荷香。宜雨宜晴,宜西施淡抹濃妝。尾尾相銜畫舫,盡歡聲無日不笙簧。春暖花香,歲稔時康。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那女子的歌聲雖不算有鳳凰泣露之美,但隔著春水波清韻,一詠三嘆,格外入耳,更兼那琵琶聲幽麗入骨,纏綿不盡,隻覺得骨酥神迷,醉倒其間。直到有水鳥掠過湖面,又倏忽飛入茫茫夜氣,才有人醒轉過來,先擊節讚賞。
皇帝亦不覺讚歎,側身向如懿道:「詞應景,曲亦好,琵琶也相映成趣。這些也就罷了,隻這曲子選的格外有心。」
如懿低首笑道:「素來個贊西湖的詞曲多是漢人所作,隻這一首《仙呂·太常引》乃是女真人所寫,且情詞獨到,毫不遜色於他作。」
皇帝不覺含笑:「皇後一向好漢家詞曲,也讀過奧敦周卿?」
如懿輕輕側首,牽動耳邊珠絡玲瓏:「臣妾不是隻知道『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元曲名家如奧敦周卿,還是知道一些的。」
皇帝伸出手,在袖底握一握她被夜風吹得微涼的手:「朕與你初見未久,在宮中一起看的第一齣戲便是這白樸的《牆頭馬上》。」他的笑意溫柔而深邃,如破雲凌空的旖旎月色,「朕從未忘記。」
如懿含羞亦含笑,與他十指交握。比之年輕嬪妃的獨出心裁,事事剔透,她是一國之母,不能輕歌,亦無從曼舞,隻能在不動聲色處,撥撩起皇帝的點滴情意,保全此身長安。
太後轉首笑道:「皇帝是在與皇後品評麼?如何?」
皇帝笑著舉杯相敬,道:「皇額娘又為兒子準備了新人麼?」
太後笑著搖首,招手喚荷花中二女走近:「皇帝看看,可是新人麼?」她的目光在如懿面上逡巡而過,彷彿不經意一般,「宮中新人太多,隻怕皇後要埋怨哀家不顧她這個皇後的辛勞了。」
如懿心頭一突,卻笑得得體:「有皇額娘在,兒臣怎麼會辛勞呢?」
太後不置可否地一笑,隻是看著近前的兩名女子,彈琵琶的是玫嬪,而唱歌的竟是入宮多年卻一直不甚得寵的慶貴人。
玉研舉起自己手中的酒盞,抿嘴笑道:「舊瓶裝新酒,原來是這個意思。」
皇帝頗有幾分驚喜之意:「纓絡,怎麼是你?」
綠筠亦笑:「玫嬪的琵琶咱們都知道的,除了先前的慧賢皇貴妃,便數玫嬪了,但是慶貴人的歌聲這樣好,咱們姐妹倒也是第一次聽聞呢。」
眾人的目光都隻瞧著慶貴人,唯獨玫嬪立在如懿身旁。如懿無意中掃她一眼,卻見她臉色不大好,便是在嬌艷的脂粉也擋不住面上的蠟黃氣息。她正暗暗詫異,卻聽太後和緩問道:「慶貴人,你是哪一年伺候皇帝的?」
慶貴人依依望著皇帝,目中隱約有幽怨之色,道:「乾隆四年。」
太後嘆息一聲:「是啊,都十二年了呢,哀家記得,你剛侍奉皇帝那年是十五歲。」
慶貴人垂下嬌怯怯的臉龐:「是。太後好記性。」
「哀家記得,你剛伺候皇帝的時候,並不會唱歌。」
慶貴人害羞帶怯望了皇帝一眼,很有幾分眉彎秋月、羞暈彩霞的風采:「臣妾自知不才,所以微末技藝,也是這十二年中慢慢學會,閑來打發時光的。還請皇上和太後不要見笑。」
慶貴人這幾句話說的楚楚可憐,皇帝聽得此處,不覺生了幾分憐惜:「這些年是朕少少冷落了你,以致你長守空閨,孤燈寂寞,隻能自吟自唱打發時光,以後必不會了。」
玉研媚眼橫流,笑吟吟道:「皇上待咱們姐妹,總是新歡舊愛都不辜負的。」
婉嬪亦打趣:「嘉貴妃難不成還說自己是新歡麼?自然是最難忘的舊愛了。」
如此閑話一響,太後略覺得湖上風大,便先回去。隻留了嬪妃們陪伴皇帝笑語。
彼時皓月當空,湖上波光粼粼,有三五宮裳樂伎坐於湖上扁舟之中,或素手撫琴,或朱唇啟笛。笛聲順著和煦的微風飄來,細長有如山泉溪水,醇和好似玉露瓊漿,絲絲綿綿宛若纏縈的輕煙柔波,在耳畔縈繞不絕,湖邊彩燈畫帶,悉數投影在微涼如綢的湖水中,讓人仿似身處燦燦星河之中。
皇帝與身側的慶貴人絮絮低語,也不知是誰先來驚喚起來:「是下雪了麼?」
此時正當三月時節,南地溫暖,何曾見三月飄雪。然而,眾人抬起頭來,卻果然見有細碎白點緩緩灑落,盡數落在了湖上,恍惚不清。
有站在湖岸近處的宮眷伸手攬住,喚起來道:「不是雪花,是白色的梅花呢!」
如懿驚喜:「人間三月芳菲盛,怎麼此時還會有梅花?」
和親王弘晝素來好風雅,便道:「皇嫂有所不知,孤山與靈峰的寒梅開得晚,或許還有晚梅可尋。再不然,附近的深山裡也還有呢。」他轉首驚嘆:「寒梅若雪,此人倒有點心思。」
如懿微微不悅:「梅花清雅,乃高潔之物,隻這般輕易拋撒,若為搏一時之興,實在是可惜了。」
玉研托腮欣賞,手指上累累的寶石戒指發出炫目的光。隻見一葉墨色扁舟不知何時已經駛到了漫天如虹的綢緞之下,一名著瑩白色薄縵紗杉的女子俏立當中,舉著一枝盛開的紅梅和韻輕盈起舞。她的衣衫上遍綉銀線梅花,上面綴滿銀絲米珠,盈盈一動,便有無限淺淺的銀光流轉,仿若星芒縈繞周身。畫舫上的彩燈將湖面映得透亮,連夜空也有幾分透亮,照得那女子眉目如畫,顧盼生情,更兼大片月光傾瀉如瀑,玉人容色柔美,如浸潤星月光燦中,溫柔甜軟,人咫尺可探。更有身後青衫樂姬相襯,幾乎要讓人以為身處蓬萊仙島之境。
婉嬪低聲驚道:「這不是令嬪麼?」
玉研看了片刻,手上繞著絹子,撇嘴冷笑道:「今兒晚上可真是乏味,除了歌便是舞,咱們宮裡的女人既便是卯足了心思爭寵,也得會點兒別的吧。老跟個歌舞樂伎似的,自貶了身價,有什麼趣兒。」
綠筠笑著瞥了眼玉研,慢悠悠說道:「嘉貴妃也別總說別人,你忘了自己剛入潛邸那會兒,什麼長鼓舞啊扁鼓舞啊扇舞啊劍舞啊,又會錘短蕭又會彈伽倻琴,一天一個花樣兒,皇上寵你寵的不得了,如今也慣會說嘴了,也不許別人學一點兒你的樣兒麼?」
玉研嗤笑道:「那也得舞得起彈得出才好啊。我出身李朝,學的也是李朝的歌舞,到底還能讓皇上喜歡個新鮮。可如今慶貴人和令嬪她們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綠筠嘆了口氣,有些自怨自艾:「東施效顰也得看是誰效啊,像我和嘉貴妃都是半老徐娘了,哪裡比得上十幾二十來歲的妹妹們年輕水嫩呢。」
玉研笑道:「那也難說,有時候女人的韻味,非得年級長一點而才能出來。豈不知半老徐娘還風韻猶存呢。姐姐忘了,我生四阿哥那會兒是二十六歲,愉妃生五阿哥也是二十六了,舒妃如今頭胎也是二十六了。姐姐生三阿哥是二十三歲,那還算是早的。咱們皇上啊,或許就是覺得十幾歲的丫頭們嫩瓜秧子似的,伺候的不精細。且看慶貴人就知道了,從前十幾歲的時候跟著皇上也不得寵,倒是如今開了點兒眉眼了。所以啊,姐姐別整天念叨著人老珠黃,除了把自己念叨得絮煩了,其他真沒什麼好處。」
如懿笑道:「有嘉貴妃這句話,本宮也寬心多了,原來越老,好處越在後頭了。」
玉研猶自在哪兒絮絮,隻見湖上景緻一變,四艘青舫小舟遍盛鮮花圍了過來,舫上一頁頁窗扇打開,連起來竟是一幅幅西湖四時圖,嬿婉曼步舞在那綢帶之間,衣袂飄飄,宛若凌波微步,跌宕生姿。最後輕妙一個旋身,往最末的舫上一靠,身姿纖柔,竟融進了西湖冬雪寒梅圖中。
高臺之上掌聲四起,驚讚之聲不絕於耳,歌舞樂姬在眾人的讚歎中逐一退場。
皇帝撫掌嘆道:「舞也罷了,最難得的是匠心獨運,白衣紅梅,輕輕一靠,便融入畫中。」他輕含了一縷薄笑,「如今令嬪也進益了,不是當日隻知燕窩細粉,連白瓷和田百優也不分的少女了。」
如懿聞言而知意,當下亦點頭:「在皇上身邊多年,耳濡目染,自然長進,此刻令嬪白衣勝雪,手中紅梅艷烈,果然是用心思了。」
玉研輕哼一聲:「這樣的好心思怕也是皇後娘娘的安排吧。」
如懿懶得顧及,隻淡漠道:「心思若是用在討皇上喜歡也罷了,若是一味地旁門左道,可真是白費了一番心思了。」
玉研見皇帝笑意吟吟,目光隻凝在舫中尋找蜿蜒的身影。也不覺有些訕訕。
皇帝眼中有無限驚艷讚歎之意,揚聲道:「令嬪,再不出來,真要化作雪中紅梅了麼?」
須臾,嬿婉從冬雪寒梅圖中盈然而出,捧著手中一束紅梅,卻先奉到如懿身前,盈然一笑若春桃輕綻:「臣妾知道皇後娘娘素愛綠梅,原想去尋些綠梅來奉與皇後娘娘的,隻是綠梅難得。雖是紅梅,卻也請皇後娘娘笑納吧。」
如懿凝眸嬿婉手中所捧,乃是江南盛產的杏梅,花頭甚豐,葉重數層,繁密斑斕如紅杏一般,大似酒暈染上玉色肌膚。如懿一時未伸手去接,隻是笑得意味深長:「這些日子不見妹妹,原來是在忙這些呢。」
嬿婉眼波流漾:「臣妾能懂什麼,不過是花點兒心思博皇上和皇後一笑罷了。」
如懿見她將紅梅捧在手中,進退有些難堪,也不欲把這些心思露在人前,便頷首示意容珮接過。
皇帝笑著招手,示意她在身邊坐下:「慶貴人與玫嬪彈琴唱曲,確實有心,你卻能融情於景,借著西湖三月落一點兒白雪之意。」
嬿婉低眉淺笑:「臣妾曾聽皇後娘娘讀張岱之文,嚮往雪湖之美,雖不能夠逼真,也多一分意境罷了。」
皇帝笑著在她的鼻尖一刮:「意境二字最好,朕最喜歡。」
話音尚未散去,敬事房總管太監徐安上前道:「皇上,該翻牌子了。」
皇帝執著嬿婉的手,笑語親昵:「不必翻了,便是令妃吧。」
這一言,舉座皆驚,還是徐安反映的快,忙躬身道:「是。恭喜令妃娘娘。」
皇帝與嬿婉笑意盈盈,眉眼生春。如懿如何不知趣,借著不勝酒力,便帶著嬪妃們先告辭了。
玉研十分不滿,想著綠筠輕哼道:「說句不好聽的,咱們當年都是生了皇子才封的妃位,她憑什麼,便也一躍封妃了?」
綠筠揚了揚絹子道:「那有什麼?舒妃當年不也沒生孩子便封妃了麼?」
玉研輕嗤一聲道:「那可不一樣!舒妃是滿軍旗貴族的出身,又得太後親自舉薦,得了皇上多年寵愛。令妃是漢軍旗下五旗的出身,怎能和她比呢?」
綠筠鬱鬱失色,道:「比不比的,都是人家的恩寵。太後今晚替玫嬪和慶貴人費了這一番心意,卻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便宜了令妃呢。」
這話落在如懿耳中,便更是不能悅耳。她轉過臉,沉聲吩咐道:「嘉貴妃,你在宮中有位分有資歷,有些話,人微言輕的人說說便也罷了,若是從你的嘴裡出來,便是自個兒不尊重了。若是落在奴才們的耳朵裡,知道主子們也這樣背後議論,更不成個體統。」
綠筠聽得這話知道不好,忙笑道:「皇後娘娘,四公主第一回跟了臣妾出來,怕是要惦記臣妾了,臣妾先回去了。」
如懿溫言道:「也好,三公主出嫁,四公主是皇上心尖兒上的女兒,你仔細照顧著便是。」
玉研受了一夜的氣,俞加有些悻悻,離去時,她猶是忍不住:「皇後娘娘,今夜令妃的精彩若是您的安排,臣妾無話可說;若不是您的安排,她這樣伶俐,可是伶俐過頭了。即便您的瘦是五指山,也攏不住這樣的孫猴子吧!」
玉研的話如同芒刺,密密錐在心上。如懿回首,見皇帝與嬿婉舉止親昵,宛若一對密好情人,細語呢喃,將一應的煙花璀璨,歌舞昇平都拂到了身後,隻成了成雙影兒後頭的盛世點綴。
她有些傷懷地輕笑,皇帝原是這盛世華章裡最得天獨厚可以隨心所欲之人,他所喜歡的,別人正好討了他的喜歡,又有何不可呢?她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個旁觀者而已。
待回到殿中,如懿便有些悶悶的,容珮支開了伺候的小宮女,親自替如懿換了一件家常的深紅凌暗花夔龍盤牡丹襯衣,拿玉輪替她輕輕摩挲著手背的經絡。「皇後娘娘,今晚嘉貴妃的話是不中聽,但不中聽的話也有入耳的道理。按說令妃小主一直和翊坤宮來往親密,她若想多得些寵愛,皇後娘娘也不會不成全了她,怎麼忽然有了這樣自作主張的心思卻不讓咱們知道你?奴婢倒以為,嘉貴妃的心思有多深,咱們到底是碰到過有些數的,但令妃小主的心思,卻是不知深淺的哪!」她想一想,「不過令妃小主再怎麼樣,跳完了舞還是先把紅梅奉給了娘娘,可見她還是顧忌娘娘的,有顧忌,就不怕她太出格。」
如懿閉著眼緩緩道:「可那顧忌若是表面上的,她也太會做人了些。」
如懿若有所思,正把玩著一個金腰線荷花茶盞輕吟,隻見底下的小太監瑞穗跑了進來,瑞穗兒原是來往京城替海蘭和如懿傳遞宮中消息的,如懿見了他便問:「這麼急匆匆的,可是宮中出了什麼事?愉妃和舒妃都還好麼?」
瑞穗兒忙道:「回皇後娘娘,自從禦駕離京,從二月裡起,五阿哥便斷斷續續地傷風咳嗽,一直不見好,愉妃娘娘都快急壞了,這才不得已想問問,能不能撥了江太醫回京照顧。」
如懿為難道:「皇上的聖駕一直是齊魯齊太醫照顧的,這一向齊太醫身上也不大好,一應請平安脈之類的起居照顧,都託付了江太醫,一時三刻怕是不能夠呢,」她到底還是著急,「五阿哥得病到底要不要緊?」
瑞穗兒道:「要緊倒不要緊,隻是這傷風纏綿未愈,愉妃娘娘到底心疼,還有……」
如懿心中一緊:「還有什麼?」
瑞穗兒道:「還有便是舒妃娘娘,原先害喜吐得厲害,一吐完就胃疼吃不下東西,人見天兒就瘦下去了,那太醫調了葯,胃是不疼了,如今月份大了便水腫,手上腳上腫得晶晶亮的,又得調了瀉水的葯。小主有孕之後太醫一直說小主腎氣虛,這些日子掉頭髮掉的厲害,一把一把往下落,愉妃娘娘也是擔心的不行,找了太醫再去看,可是除了腎氣弱也沒別的了。」
「那孩子呢?孩子有沒有事?」
瑞穗兒忙張了笑臉道:「娘娘安心,一切都好。」

© 本站內容來源於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需幫助請聯繫我們。
مقاطع سكس لبناني gokkoya.com كارتون سكس www sxe vidoes com indiandesiclips.com monster sex video real sex in india porndigger.mobi ramya krishnan images indian pornvideos newcooltube.mobi tube99 hindi audio xnxx.com justfreeporn.mobi desi upskirt
ستات العين ملت bfxll.com سكس ياسمين الخطيب قصص نيك الارشيف arabic-porn.com جوهره سكس افلام سكس عواجيز fransizporno.com نيك قطار mallu sex videos dunato.mobi xha master 24 oras news update onlineteleserye.net ang probinsyano jan 27 2022
hindiliks4u pakistanixxx.org fucking in hindi سكس اغتصاب في المطبخ pornfixy.com مناظر ساخنة lungi gay sex cumshotporntrends.com eroserotica xvideo.2 porndotcom.net telugusexvideous indian office quickie lunoporn.net hardcore sex forc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