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觀止正坐在天井裡,四道風和古爍躬身道:「叔叔。」「大阿爺。」
「你來不會是想我這老頭子了吧?」
四道風笑笑:「小四來看你還不是應當的。」
沙觀止點點頭:「有什麽事直說。」
四道風撓頭:「叔……我想討兩支槍。」
沙觀止一愣:「為什麽?」
古爍一躬到地:「大阿爺,大風死了。是日本人。」
「今兒日本人在城裡攪事,你們卷進去啦?」沙觀止總算露出些關切的神情。
「叔,給槍我記這個恩德,不給我自己去弄。」
李六野挺身而出:「你敢跟大阿爺這麽說話?」
沙觀止抬抬手:「隻要你要,這沙門會的半壁江山都是你的,有什麽恩德好記?我隻想你記住,你性子剛烈,槍給了你可不要惹禍上身。」四道風直點頭。
沙觀止揮揮手,片刻便有人送上兩對短槍和一對鋒利的短刀。四道風和古爍取了便告謝離去。
13、通緝
四道風開始給沙觀止給的自來得(即駁殼槍)裝子彈。「你一定要去找鬼子?」古爍問。
「你可以不管。大風的事我不能不管。你要管的事多,孩子老婆、行裡的兄弟都要你照顧。」
「你把我當什麽?」古爍說。
「當老三。」
古爍沉默:「……十個,成嗎?」
「什麽?」
「大風個子大,頂十個小鬼子。我陪你殺十個小鬼子,然後照常過日子。」
四道風不置可否地笑笑,古爍把那當成一種認同。
「今天你帶回來的那人是沽寧女中的教書匠,你帶個教書匠回來做什麽?」
「他殺小日本。」古爍回答,「他不會說陪你殺十個,然後照常過日子。而且來沽寧的小日本絕不止十個。」
此時蔣武堂坐在戰壕裡,嘴裡喃喃地罵著。手下來報:「司令,有兩個人要見您。」被士兵攔住的兩特務用力向蔣武堂揮手。「弄過來,我正想罵人。」兩特務過來哈腰:「司令辛苦。」
蔣武堂瞪了他們一眼:「打鬼子便不見了兩位的蹤影,兩位都配槍了吧?想來還都是好槍?」
「司令,在下是開了槍的。」
「打死一個女人?」
「一個女共黨。沒死,重傷,我們沒找到她的屍體。」
蔣武堂抓起幾把繳獲的日本戰刀和槍械一並扔了過去:「共黨使這家夥?」
「司令弄得到的東西,共黨也弄得到。」
蔣武堂不耐煩地揮手:「共黨打老百姓?那是你們國字頭幹的事情!」
龍文章冷笑:「可不,今天那女人,甭管是不是共黨,明明打的是鬼子。」
「興許是共黨內訌呢?隻要司令支援,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蔣武堂沒了耐心,幾名士兵已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特務甲舉起手來:「我自己走。」他悻悻地走開,「司令現在最頭痛的就是找不著……甭管是共黨還是鬼子了……我就說敵寇的蹤跡吧……」
正踱步的蔣武堂忽然站住:「回來!」
特務甲立刻回頭。
「龍副官,大敵當前,我斃掉這兩個油腔滑調的家夥不為過吧?」
特務甲一愣,立刻正色:「司令,憑在下的經驗,共黨總是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蔣武堂開始猶豫,在這片撲朔迷離之中,特務甲的思路無疑也是一個途徑。
特務甲接著道:「退一步說,就算共黨與今日慘禍無關,可他們知道的內情,堂堂守備軍沒理由不知道吧?」
蔣武堂看著特務甲:「你知道什麽?」
「沽寧共黨頭目!」特務甲捅了一下特務乙,特務乙拿出兩張通緝令,上麵是歐陽和思楓依稀相似的畫像。
蔣武堂沉默地看著那兩張通緝令,眉頭皺得更緊了。
14、底細
歐陽終於再次醒來,他打量一下四周,六品和小饃頭幾個車夫在旁邊。「六品……」六品轉過臉,噓了一聲,指指他們正在看的方向。
那裡,大風躺在一副棺柩裡,四道風正用一把刀割開自己的手臂。
「他在幹什麽?」歐陽問。
「他發毒誓,要不給大風報仇,傷口爛掉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