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第二章 遠方來客 第七集第二章 遠方來客項少龍明白她是礙於身後的女侍，故以這種方式提點李園的來歷。她來邯鄲前曾先到楚國，所以自然得知有關楚國的最新消息。項少龍知他指的是女刺客的事，謙讓幾句后，告辭離去。那平山侯韓闖顯然對紀嫣然很有野心，不時狠狠盯著她，似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下去。趙穆冷哼道：「李園今趟來，恐怕與密議沒有關係。」趙穆正容道：「萬萬不可，否則將惹起軒然大|波，甚至連我都脫不了關係，而且他劍術高明，人又其奸似鬼，今次隨他來的家將都是楚國的高手，一個不好，你的人給他拿著，連本侯都救不了你。」侍女奉上香茗后，退了出去。趙穆眼中又閃過森冷的寒芒，連面上那道劍痕也像深刻了很多。項少龍醒覺地詐作全神欣賞歌舞。這大奸人果然給他混了過去，沉聲道：「問題應不是在這裏，他們應是親兄妹無疑。真想不到爹這麼大意。」郭開背著趙穆向項少龍使個眼色，著他小心，才和樂乘談笑著去了。郭開和樂乘都會心微笑，韓闖這話不啻是向趙雅詢問今晚能否再一親香澤。李園步入廳堂，一邊聽著趙穆向他說話，一邊風度翩翩的含笑向兩旁席上的賓客打招呼。紀嫣然忽地斂容不語。項少龍若還不明白，就不用出來混了。趙穆既提到女色誤事，又說李園仿呂不韋之計和春申君引狼入室。憑著這些線索，他已把事情猜出個九不離十。忙陪他嘆道：「這李嫣嫣也不知是否李園的真妹子。」韓闖笑道：「他現在是楚王跟前的大紅人，聽說她妹子有傾國傾城的美貌，楚王又未有兒子，只要她爭氣點生個太子出來，李園就是國舅爺了，所以只要他肯美言幾句，何愁楚王不參与今次的壯舉。」趙穆拉著他離開府門，沿著迴廊往內府的方向走去，時雖夜深人靜，侯府仍是燈火通明，有如白晝。還有就是李園若知道楚使仍未抵達邯鄲，當然會猜到在途中出了事，這亦會若起他與趙穆的疑心。李園洒然一笑，深深地再看了紀嫣然一眼后，才隨趙穆去了，坐到趙穆和趙雅的中間去。郭縱走時叮囑了他明晚在他家的宴會。一對眼睛更是靈活有神，可見此人足智多謀，不可小覷。韓闖無奈走了。韓闖看來是等待趙雅，項少龍不由心頭火起，故意不看那美目不時向他飄來的趙雅。項少龍道：「侯爺請放心放了，不懂馬性怎扮馬痴呢？」趙穆說：「這事看來不假，而且爹與李嫣嫣相好時，李園根本沒有機會見到李嫣嫣，爹亦派人調查過他兄妹的關係。」接著疑惑地看著他道：「這事你不會不知吧！」趙穆道：「今晚趙雅是不行的了，不若由我給你發配幾個美人兒吧！」趙雅神情有點尷尬，望往項少龍。項少龍則望往門外的廣場去，該處有四輛馬車和許多趙兵正恭候。趙穆想起自己曾答應項少龍為他與趙雅穿針引線，縱使今晚不成，但任由韓闖當著他面前把趙雅「拿走」，臉子亦掛不住，出言道：「平山侯請早點回去休息，待會我還要和夫人入宮見大王呢。」趙穆想起明天又可見到紀嫣然，精神大振道：「我來接你一起去吧。」又感激地道：「今天全仗你了。」原來眾舞姬這時聚到廳心，築成一個大圓，大圓內又有小圓，紛紛作出仰胸彎腰等種種曼妙姿態，項少龍與趙穆之間的視線已回復了暢通無阻。音樂聲起，一群百多人的歌舞姬來到場中，載歌載舞，綵衣飛揚，極盡視聽之娛。項少龍附和道：「這種女人才夠味道呢。」項少龍心中叫糟，原來李嫣嫣肚內的孩子不是李園而是春申君黃歇的。媽的！項少龍道：「今晚可免了，明天還要早起到紀才女處，我們是否各自去呢？」項少龍今次真的恍然大悟了，已弄清李園兄妹和春申君的關係。紀嫣然迅速說了，接著道：「不要來找我，讓嫣然來找你，龍陽君一直懷疑人家和你有問題，在這裏也派人監視我。」任何一個問題，都可令他們全軍覆沒。項少龍知她智謀過人，手段又極為高明，並不擔心她會有閃失，點頭答應了。項少龍但願李園永遠都走不完這段路。項少龍旁觀者清，知道趙穆對李園是心懷不滿和憤恨。剩下了趙穆、趙雅和項少龍三個人，氣氛頓顯有點尷尬。趙雅顯然對李園相當有興趣，不時逗他說話，看得項少龍心中暗恨，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對她仍有這種妒忌的情緒。他這番話儘是胡言，但把握的是趙穆的心理，連人名都有了，趙穆哪能不相信。形勢其實是非常微妙。至於燕國，剛被趙國名將廉頗攻得氣也喘不過來，在其他國人眼中已地位大降，來不來都似沒太大關係了。他要擔心的事情多得連他自己都難以弄清楚。最糟就是他可一眼就看穿自己並非馬痴董匡，那時他休想能夠活著離開侯府。趙穆向趙雅道：「我和董先生說幾句話后，由他伴你回夫人府吧！」怎想得到竟是如此曲折。不過他卻感到當她說到李園的名字時，神情有點不大自然。紀嫣然率先和鄒衍離去，堅決拒絕了李園的陪行，當然是藉此向項少龍表明心跡，看得項少龍和其他有心人都大為快慰。唉！怎會平白鑽了這麼一個人出來呢？無可否認他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清秀而又顯得性格特出，肩寬腰細腿長，身型高挺筆直，腰佩長劍，予人以文武全材的印象。郭開笑道：「夫人累了嗎？讓平山侯送你回府吧！」齊國也頗著緊這聯手抗秦的策略，因為若三國失陷，下一個對象必是齊國無疑，然後才輪到楚人。項少龍心中叫苦，他冒充的正是春申君的親信，到來協助趙穆發他做君主的清秋大夢，自不能推說不知道，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李園的妹子叫李嫣嫣，還是靠她名字里有兩個字音和紀嫣然相同，否則恐怕連名字都忘記了。項少龍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意。趙穆笑道：「兩位原來是舊相識，現在大家都在邯鄲，何愁沒有聚首暢談的時刻。李先生不若加入本侯那一席，欣賞歌舞姬的表演。」弄清這點后，項少龍鬆了一口氣道：「今次李園送上門來，正是除掉他的和圖書天賜良機，那時李嫣嫣便脫不出君上的把握了。」硬著頭皮道：「侯爺說的是否嫣嫣夫人的事？鄙人一直在外為君上辦事，所以和李園沒見過面，這些事都由君上親口告訴我的。」紀嫣然心靈質慧，早發覺了他神態有異，微笑道：「董先生！楚國真的人才濟濟，不但出了你這養馬專家，還有李園先生這才學劍術均名聞天下的超卓人物，他妹妹李嫣嫣乃楚王新納的愛妃，聽說剛有了身孕，若能誕下兒子，將會成為楚國的儲君，所以現在誰都認為他的前程難可限量。」「喂！」六國中，最重視合縱的當然是在強秦前當其沖的韓、趙、魏三國。紀嫣然似亦被李園追她直追到來邯鄲的表現感動了，垂下俏臉，秀眸蒙上茫然之色。項少龍已隱隱捕捉到點頭緒，卻無法具體描述出來，唯有道：「只是聽說快要臨盆了。」其次就是他和趙穆的關係，假設李園是楚國春申君黃歇派來與趙穆秘密聯絡的人，那趙穆就會立即悉穿項少龍用來對付他的計謀了。李園頹然離去后，項少龍正想溜掉，卻給趙穆拉著一起在大門歡送賓客。項少龍暗忖這叫一朝被蛇咬，見了草繩就吃驚。低聲問道：「你住在哪裡？」紀嫣然偷看了項少龍一眼后，微微一笑道：「李先生言重了，嫣然怎擔當得起。」項少龍的心更不舒服起來。項少龍一顆心霍霍跳動起來。趙穆臉上險霾密布，憤然道：「想不到呂不韋的詭計，竟給李園活學活用了，爹總不肯信我的話，將來若給李園得勢，他怎肯再容許爹把持朝政，爹今趟真是引狼入室了。」豈知趙穆竟然點了點頭，嘆道：「正是此事。不要看這李園好眉好貌，但心計的厲害處，我爹府內雖有數千家將食客，卻是無人能及。更切勿以他追紀才女直追到這裏來，誤認他是個情痴，我肯定背後定有原因。沒有人比他的機心更多與野心更大的了。哼！看來爹並沒有向他泄露我的秘密，幸好如此！」兩人直至宴會完畢，再無說話機會。李園很有風度地對答著，但眼神大多時間和圖書仍停留在紀嫣然處。輪到趙霸和趙致，後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與趙霸離開，龍陽君的臨別秋波則教他汗毛倒豎。韓闖彬彬有禮地向趙雅道：「只不知韓闖有否那榮幸呢？」項少龍放下了最迫在眼前的心事，稍鬆了一口氣，起立還禮。現在韓闖以為連楚國也肯派使臣來，當然是大為高興。項少龍再放下心頭另一塊大石，恍然這李園原來正苦纏著紀嫣然，看來在楚國他們還有一段交往，否則李園不會說出這麼酸溜溜的話來。這個李園看來亦是天生情種，否則怎會千里迢迢，由萬水千山外的楚國直追到這裏來。想到這裏，又多了另外一件心事。自趙雅背叛了他后，他對女人再沒有以前那種盲目的信心了。這李園人品出眾，對愛情又有不顧一切的熱誠，怎知會否由他項少龍手上奪去了紀嫣然，假若事實如此，對他的打擊會比趙雅更嚴重。從容道：「怎會不知道，不過那負責調查的人叫合權，這人除擅長拍馬屁外什麼事都馬馬虎虎，我怕他給李園騙倒了。」韓闖向趙穆興奮地道：「除了燕國外，所有人都來了。」趙穆見他如此落力，欣然拍了他的肩頭，冷笑道：「殺人也不一定要動刀動劍的，這事讓我想想看。是了！你是否真懂馬性，否則明天說不定會在紀才女臉前丟人露醜。唉！這麼動人的美女我還是首次遇上，可惜……」趙穆把他直送至大門，看著他登上馬車，在家將拱護下駛出外門，才掉頭回府。李園的眼睛看到紀嫣然，立時亮了起來，主動來至席前，禮貌地向項少龍打個招呼道：「董先生你好！我們雖曾同是楚臣，想不到要來到千里之外的邯鄲才有機會碰頭。」在眾人注視下，一身華服，年約二十五、六的李園在趙穆的迎迓下瀟洒地步入廳堂。趙穆忽地向他打了個奇怪的眼色，望向李園的眼神掠過一絲殺機。李園並不太在意項少龍，目光落到紀嫣然處，立即閃動著攝人的神采，一揖到地說：「紀小姐不辭而別，把在下害得苦透了。」最後到了當日趙穆與他分享越國的美女姊妹花田貞田鳳那個內軒，才席地坐下。這句話自是不會出漏子。項少龍冷笑道：「侯爺放心，那我就待他離開趙境時才動手好了。」此時歌舞姬隔開了李園、趙穆那方的視線，兼之人人都在全神欣賞歌舞，音樂聲又有助掩蓋他們的說話聲，不虞給人聽到，確是訴說密話的良機。他壓下了聲音，除了趙穆和項少龍外，其他賓客還以為他在作禮貌的客套。趙雅俏臉一變，嗔道：「我自己不懂得回去嗎？」言罷狠狠瞪了趙穆和項少龍一眼，出門登車走了，剩下大失臉子的趙穆和項少龍臉臉相覷。趙穆對郭開和樂乘道：「本侯還有幾句話想和董先生商量，你們先回去吧！」趙穆苦笑道：「有些女人就像匹永不馴服的野馬，非常難駕御。」趙穆似有點心事，沉吟片晌后道：「你應該知道我爹和李園的關係吧！」紀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不要對人家沒信心好嗎？人家想得你不知多苦啊！」很多本來對這天下聞名的才女有心追求的人，見到李園的出現，無不感到自慚形穢，都死去了追求她這條心，何況紀嫣然還似乎對他頗有情意。假若李園不是身份特別，劍術亦高明之極，說不定早有人想把他幹掉了呢。項少龍微一愕然，只見紀嫣然正妙目深注地看著他，內中包含著歷歷的情意。李園這人的確厲害，先把妹子獻給春申君，有孕后，再由春申君把懷了自己骨肉的美人兒送給沒有兒子的楚王，那麼生下來的孩子便大有機會成為楚國的儲君了，這正是重演呂不韋把朱姬贈給庄襄王之計。到最後只剩下了趙穆、趙雅、郭開、樂開、韓闖和項少龍六個人。他雖是說得顛七夾八，沒頭沒尾，項少龍卻清楚把握到他的意思，亦知他誤會了李園是代表楚國來參与東周君召開抗秦會議的人。趙穆悶哼道：「爹這叫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說到底仍是女色誤事，是了！你剛由那裡來，李嫣嫣生出來的是男是女？」項少龍知道危機尚未渡過，若讓趙穆再多問兩句，自己將立即暴露出身份來，順著他口氣道：「鄙人真不明白君上為何如此信任李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