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八章 膽大包天 第六集第八章 膽大包天陶方人老成精，早想到問題所在，嘆道：「假若楚國亦為這件我們仍不知道的秘密派使者到邯鄲去，雖說不一定會拆穿你們的假身份，但你們勢不能向趙穆冒充是應他請求而來奪取《魯公秘錄》的楚人了。」各人又再商量了一會，決定由烏卓明天立即起程去阻止楚使到趙，才返回后宅去。項少龍一呆道：「不是那麼嚴重吧？」他當然不擔心。不用說翟邊的態度更親熱了，忙大開城門，把他們這支浩浩蕩蕩的趕馬隊請入城裡，邊行邊道：「大王知道董先生遠道由楚而來，非常高興，尤其敝國正在急需戰馬補充的時刻，先生來得正是時候。」問陶方道：「呂不韋在秦國的形勢是否大大改善了？」項少龍看著她玉潔冰清，眼正鼻直的端莊樣兒，拋開遐思，正容答道：「正是項某人，琴太傅請多多指教！」琴清玉顏轉寒道：「項太傅這話大有問題，學習途中溜了出來，本只小事一件，可是以微見著，日後當上君主，仍是這般心性，如何還能處理國事？若項太傅只知包庇縱容太子，如何對得起委重責于太子的大王？」四周的禁衛都目不斜視，扮作什麼都看不見。滕翼呆了一呆道：「小俊你這麼快便以秦人自居了。」烏應元抓著他肩頭失笑道：「十來匹馬怎樣向人充闊氣，至少要數百到一千匹才行，而且必須有標記，當然不是「烏」字而是「董」字了，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項少龍等心中好笑，謙讓一番后，教人牽出其中特別高駿的一匹，贈與翟邊。項少龍大感刺|激有趣，和他商量妥細節后，這才回內宅去了。伸手一拍背後的小盤，道：「政太子！來！表現一下你敢作敢當的大丈夫英雄氣概給琴太傅過目欣賞！」陶方嘆道：「孝成王真是不折不扣的昏君，聽宮內傳出的消息，趙穆這無恥的傢伙在他宮門外跪了半晚，便獲他接見，不一會又如水乳|交融般黏在一起了。」總算還了心愿，見到這沒有令他失望的絕代美女。對他來說這已足夠了。琴清眼光落到小盤臉上，看到他因忍笑弄得小臉脹紅，明知絕不可以發笑，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別過臉去，以袖遮臉。她的一對秀眉細長嫵媚，斜向兩鬢，益發襯托得眸珠烏靈亮閃。接著向陶方問道：「趙穆與昏君和好如初了嗎？」琴清顯然是狠在臉上，其實疼在心頭，嘆了一口氣道：「今趟只要你用心反省，好了！今天到此作罷。」項少龍道：「我不單要和他們作買賣，還要他們讓我代替烏家在趙國開設牧場。岳丈最熟悉這一行業，我們以什麼身份出現，才最能取信趙人呢？」項少龍心中一動，跟著烏應元回到主宅的大廳，坐下后說出了肖月潭的精巧面具一事，道：「我本想扮作行腳商人潛返邯鄲，再出其不意俘虜了趙穆回來便算，但這些面具卻令小婿信心大增，決意放手大幹一番。」烏應元乃做生意的人，深明不論國籍上下，貴族平民，無不在求名逐利，於是針對此點，加上圓滑手段，逐步打通原本重重阻滯的關節。項少龍默然無語，陶方故意提出此事，自是要教他死心。唉！這賤人真須要狠狠教訓一頓，才可口他心頭之恨。想到這裏，暗忖難道自己對她仍余情未了，否則怎會聞此事而心生恨意？項少龍愕然循聲望去，見到小盤由一所外面植滿修竹的單層木構建築奔了出來，穿過草地，來到迴廊處。荊俊尷尬地道：「不妥當嗎？」翟邊身為戰將，自然識貨，憑欄觀馬，驚異莫名道：「這批戰馬質素之高，更勝敝國以前由烏家豢養的馬匹。」項少龍的思慮比以前更周詳了。先派出使者向趙國的邊防軍遞上晉謁趙王的正式文書，不片晌趙軍城樓鐘鼓齊鳴，城門放下弔橋，隊形整齊地馳出數百趙軍，向他們營地迎來。小盤喘著氣道：「我早知太傅會經過這裏，所以一直留意著。」荊俊道：「當然是要對付我們秦國了。」琴清淡然一笑道：「項太傅客氣了！太子！還不給我走出來，大丈夫敢作敢為，須要承擔起責任。」這般名符其實的鳳眼蛾眉，充盈著古典美態，其誘人和特異處，項少龍還是初次得睹。小盤終是小孩子，自然是心怯地躲到項少龍背後，變成了兩位太傅正面交鋒之局。烏應元搖頭道：「這事最好連呂不韋都瞞過，才萬無一失，放心吧！我們絕不須趕著數百匹戰馬出秦關那麼張揚，只要有幾天工夫，我便可辦妥，路線上反要下一番布署，好讓趙人真的以為你們是由楚國到邯鄲去。」小盤應聲挺身而出，站在項少龍旁，挺胸突肚，作大丈夫狀，小臉苦忍著笑，那模樣惹笑至極點。只見一位容色絕美、頎長苗條的女子，垂著燕尾形的髮髻，頭戴步搖，身穿素白的羅衣長褂，在陽光灑和圖書射下熠熠生輝，步履輕盈，飄然若仙地踏著碧草往他們兩人走來，姿態優雅高貴得有若由天界下凡來的美麗女神。尤其走動間垂在兩旁的一對廣袖，隨風輕擺，更襯托出儀態萬千的絕世姿容。想起楊泉君先傷荊俊，又公然找人在長街伏擊他，可算行為囂張，會謀反亦不算稀奇。項少龍笑得更厲害了。烏應元吁出一口涼氣道：「賢婿是我認識的人中最膽大包天的一個，不過你這一著肯定押對了。我們烏家離開趙國時把農場所有牲畜全部毒死，使趙人在戰馬牲口的供應上，出現了短缺的情況，你若帶戰馬去與他們交易，保證他們要倒屣歡迎你呢。」項少龍苦笑道：「不要說得那麼嚴重好嗎？算我不對，扯白旗投降了好嗎？」烏廷芳的聲音應道：「急死人了，人家已不斷進補，仍沒有身孕。」不過這時她緊繃著俏臉，冷若冰霜，神情肅穆的盯著小盤道：「不知則問，不能則學，不學而能聽說者，古今無有也。太子你見事分心，無心向學，將來如何治國理民？」帶軍來的趙兵將領是守將翟邊，年約三十，身形短少精幹，臉眉精靈，態度親熱，一見面便哈哈笑道：「董先生之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更勝聞名。」翌日項少龍領著嬌妻美婢，帶著痊癒了大半的荊俊，與滕翼、烏卓和那批烏家最精銳的家將，回到了和平安逸的郊野牧場去。其他一切有關赴趙的安排，全交由烏應元和陶方去處理。項少龍心想我如何無恥，亦做不出把女人當貨物般送來送去，笑道：「我只要一批不會泄露我們底子的第一流戰馬。」項少龍心中欣然。項少龍心中苦笑。這件事他恐怕難以幫忙了，雖說在這戰爭的時代，你不去侵略人，別人亦要來侵略你，但若要他項某帶兵去攻城掠地，殺人放火，他卻怎也提不起那種心意。項少龍心中大訝，難道秦宮在防備著有變故發生？縱使以項少龍現在對女色心如止水的心情，亦不由怦然心動。這對幸福的家庭生活，特別這時代重視香火繼承的諸女來說，始終是一種缺憾，他自己反不覺得是太重要。項少龍專心陪伴妻妾，閑來則和滕翼等加緊訓練烏家的「特種部隊」，當然少不了灌輸他們有關一切為偽裝身份擬定出來的資料，以免露出馬腳。尚未踏入門口，聽到趙倩的聲音在廳內道：「唉！月事又來了！」陶方點頭應是，慢條斯理道：「呂相國現在欠的只是軍功，但他卻不敢輕舉妄動，怕因秦人的不合作而吃大虧，那他由少龍你經營出來的少許優勢，便要盡付東流了。」二十天後，當荊俊回復了生龍活虎，眾人立即秘密上路，出秦關，繞了個大圈，由齊境入趙。兩人心中有鬼，齊嚇了一跳，往聲音來處看去。項少龍皺眉道：「這事只可讓呂不韋一人知道，否則若讓秦人發覺，說不定會通風報訊，那就糟了。」領路的內侍嚇得退到一旁，怕殃及池魚。內侍和守護的禁衛嚇得慌忙跪在地上。項少龍和滕荊兩人交換了個眼色，都知道烏卓不辱使命，打通了趙穆這關節。沿途哨崗林立，守衛森嚴，保安明顯比他上次來時加強了。往項少龍望來，尚未有機會說話，項少龍已瀟洒地向她躬身施禮，姿勢動作均非常悅目好看。滕翼一聲令下，由三百烏家「精兵團」組成扮作牧馬人的隊伍，列陣營外，恭候趙人大駕。更使人震撼的是她臉部的輪廓，有著這時代女性罕見清晰的雕塑美，一雙眼睛清澈澄明，顴骨本嫌稍高了點，可是襯托起她筆挺有勢的鼻子，卻使人感到風姿特異、別具震撼人心的美態，亦使人感到她是個能獨立自主，意志堅定的美女。項少龍搖頭一嘆，加重腳步走了進去。內侍領著項少龍離開御花園，沿著迴廊，穿園過殿，往外宮走去。項少龍道：「你有什麼話要說呢？」在牧場大宅的廳堂里，眾人聚在一起，聽取有關邯鄲的最新消息。陶方道：「邯鄲忽然熱鬧起來，不知為了什麼原因，魏國的龍陽君和韓國最有權勢的大臣平山侯韓闖都出使到了邯鄲去，定是有所圖謀，據聞齊國的特使亦會於短期內到那裡去，形勢非常微妙。」今日的項少龍，再沒有「初到貴境」時的獵艷心情了。項少龍亦不禁莞爾失笑。滕翼只是搖頭。小盤正想說話，一把清甜但帶著怒意的女子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道：「太子！」滕翼苦笑搖頭，沒再說話。項少龍愕然立在門外。陶方皺眉苦思道：「他們究竟有何圖謀呢？」陶方笑道：「怎會不妥當，你滕大哥只是不習慣罷了！」琴清看得呆了一呆，垂下螓首，避過他灼灼迫人的目光，微一欠身，轉身婀娜去了。琴清雖是生氣，容色卻是清冷自若，氣定神閑，雙手負在身後，仰臉看著比她高了小半個頭的項少龍，柔聲道：「這位就是政太子整天提著的項太傅吧？」小盤忙道：「琴太傅，小政不敢了，保證不會有下一次。唉！今趟又要背誦點什麼東西呢？」笑意最具感染力，尤其在這種嚴肅的氣氛里，四周內侍禁衛，無不暗中偷笑。烏應元皺眉想了一會，拍案叫道：「我想到了，在楚國夏水處有個以養馬著名的人，叫『馬痴』董匡。我想起這個人的原因，是因他本是趙人，因父親董平開罪了權貴，舉家逃到了楚國，董平本當上了個養馬小官，不知是否性格使然，被楚人排擠，丟官后歸隱荒野，專心養馬。少龍若冒充他後人，一來口音上不會出問題，二來從沒有人見過董匡，又可配合楚人的身份，好騙得趙穆相信你是楚人派去助他的間諜。我實在想不到一個比他更適合的冒充對象了。」翌晨翟邊派了一名領軍，帶他們朝邯鄲進發，曉行夜宿，二十天後，項少龍終於回到了這曾令他神傷魂斷的大城市。烏應元何等精明，笑道：「錢財上絕沒有問題，嘿！若比身家，呂相恐亦非我們對手。」再壓低聲音道：「要不要我弄一批歌姬來給你送人。」旋又失笑道：「我真糊塗，她們會泄露出你們底細的。」滕翼老臉一紅，佯怒道：「若你再笑我，我便和你大戰一場。」這些天來烏應元展開親善社交政策，不住對有權勢的秦人送出歌姬和良駒，為在秦國的長期居留打下基礎，否則縱使有秦王和呂不韋在上支持，大處不會有問題，小處給人處處制肘，亦是頭痛的事。項少龍正不知身為太子太傅，應否跪下，小盤叫道：「太傅免禮！」打了個眼色。笑開來實是很難制止，這時不但項少龍和小盤神情古怪，這美麗的寡婦也好不了多少，勉強繃著臉孔，責道：「不學而能知者，古今無也。但學而不專，等若不學，政太子好好反省今天行為，假若認為不能做到專心致志，琴清只好辭去太傅一職了。」小盤見狀那忍得住，捧腹笑了起來。琴清垂下衣袖，露出斂去了笑態的玉容，蹙起清淡如彎月的蛾眉，輕責道：「笑夠了嗎？」秀挺的酥胸，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修長的雙腿，更使她有種傲然超于這時代其他女姓的姿態風采，比之紀嫣然真是各擅勝場，難分軒輊。項少龍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烏應元微一錯愕道：「你真的準備大幹一場了？」項少龍對烏應元的聞弦歌知雅意讚歎道：「岳丈真是舉一反三，我真的要放手干孝成王和趙穆一場，以出那口塞在胸頭的忿怨之氣。」歷史書上早說明了呂不韋在被秦始皇罷黜前，一直是縱橫不敗的，而這可是十年後的事了。十五天後陶方來到牧場，通知他們一切安排妥當。琴清聽得目定口呆，哪有身為重臣會這麼說話的，就像鬧著玩的樣子。項少龍和滕翼等臉臉相覷，都想到一個相當不妙的問題。廳內沉默起來。項少龍回到烏府，岳丈烏應元剛送走一批來訪的秦朝權貴，春風得意。當晚翟邊設宴款待眾人，席間問起他們在楚國的情況，他們遂以編好的故事從容應付，賓主盡歡。客套過後，項少龍、滕翼和荊俊伴侍左右，領他觀看帶來的一千頭駿馬。思索間，小盤的聲音由左方傳來道：「項太傅！」騰翼見到項少龍，臉上露出真摯的感情，著善蘭繼續和手下對打后，拉著項少龍到了一旁，欣然道：「昨晚真痛快，這幾個月來所有鬱結和痛苦都舒解了，現在只希望善蘭能給我生個兒子，好延續我滕家的一點香火，以免我作了滕家絕後的罪人。」烏卓笑道：「這事交我去辦好了，橫豎我們都須要派出先頭部隊，與趙穆取得聯絡和默契，好讓他為我們打通孝成王的關節，使趙人大開城門歡迎我們。」轉向項少龍道：「趙雅更是天生淫|婦，現在故態復萌，和多個俊男打得火熱，回復了以前放浪的生活。」滕翼冷笑一聲，撮指成刀，作出了個下劈宰割的手勢。要知楚國離趙最遠，假設行動迅速，很有機會在楚使到趙前，搶先把他截著。項少龍知機，和他走到一角，皺眉道：「你不是要上課嗎？」經過滕翼居所時，忽聞刀劍交擊的聲音，大訝，順步走了入去，經侍女指點，在小後園里找到了滕翼，原來此君正和善蘭兩人在鴛鴦戲劍。問題是秦國軍方還有多少人是站在他那一方吧了！項少龍心想這時代的人對國家的觀念遠比對家族觀念淡薄，有點像二十一世紀的人在大公司任職，若覺得沒有前途而自己又有點本事的話，轉到第二家公司是常規而非例外。項少龍不安起來，難道乘坐時空機來時，給什麼輻射一類的東西損害了這方面的能力？項少龍大喜道：「真的不能更理想了，岳丈可否撥十來匹沒有標記的戰馬，好讓我充當農牧大豪客？」嚇得小盤和項少龍連忙肅容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