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第十章 相府晚宴 第十二集第十章 相府晚宴項少龍知他說得好聽，其實只是想折辱自己，好增加他的威信。滕翼皺眉道：「他定參与此會嗎？」轉眼又夢到病得不似人形的趙雅、渾身冒汗醒來時，老天早大放光明。至於李園來自有份參戰的楚國，卻仍受呂不韋厚待，不過由於項少龍對情況了解，故大約亦有點眉目。項少龍與滕翼對視苦笑，同時想起昌平君昌文君兩人，以呂不韋這種手段，他們哪能不對他歸心。幾乎可預見的是：呂不韋必會安排一個機會，讓小盤親眼目睹管中邪挫敗他，又或只要迫得他落在下風，便足夠了。假若這全是莫傲想出來的陰謀，這人實在太可怕了。呂不韋呵呵笑道：「人說天下絕色，莫過於越女，照我周遊天下的經歷，燕女一點不遜色呢。」群雄割據的局面延續了數百年，很易予人一個錯覺是這情況會永無休止地持續下去。最好是秦國因與三晉交戰，致幾敗俱傷，那齊楚就可坐收漁人之利了。管中邪啞然失笑道：「項大人誤會了，末將怎會有與大人爭雄鬥勝之心，只是自家人來研玩一下擊劍之術吧了！」燕女舞罷，分作兩組，同時向左右席施禮。廳內采聲掌聲，如雷響起。她們沒有立即離開，排在廳心處，任這些男人評頭品足。管中邪欣然道：「聽說儲君酷愛劍術，呂相恐怕項大人抽不出時間，有意讓末將侍候太子，卻忘了末將亦是俗務纏身。不要看相爺大事精明，小事上卻非常糊塗哩！」項少龍和管中邪對視一笑，均為對方的鎮靜和眼力生出警之心。愈發標緻的趙致道：「她乾爹使人送來了一個精美的芭蕉型五弦琴，嫣然姐自是喜翻了心兒哩！」李園笑語道：「秦女出名刁蠻，田相在此作客，故不敢說出來吧！不過得睹寡婦清的絕世容色后，恐怕該有秦越絕色之定論，誰可與項大人家中嬌嬈和清寡婦相媲美呢。」話里言間，終流露出神傷酸澀之意。到現在項少龍仍不明白呂不韋與田單的關係。看來暗中應有勾結，否則剛來犯秦的聯軍，就不應獨缺齊國了。但又或者如李斯所評，齊人只好空言清談，對戰爭沒有多大興趣。昌平君和昌文君終是血氣方剛之和_圖_書輩，都看呆了眼。想起呂不韋任他們挑選的承諾，不由落足眼力，以免挑錯了次貨。處置了燕女的事後，項滕兩人坐下說話。田單首先笑道：「假設這宴會是在十天後舉行，地點應是對著王宮的新相府了。」項少龍心中想到的卻是嫁與他的郭秀兒，不知這壞傢伙有否善待她呢？項少龍等當然裝出初次相見的模樣，田單雖很留心打量他，但卻沒有異樣表情。不過此人智謀過人，城府深沉，就算心裏有感覺，外表亦不會教人看破。項少龍聳肩道：「你們願意便成了，只不過我不知明天能否抽出時間。」田單當然不是會輕易上當的人，所以呂不韋與他之間應有秘密協議，可讓田單得到甜頭。兩人分頭回房。呂不韋為了進行他分化齊楚，打擊三晉的策略，自然要籠絡李園，最好他能由春申君處把權柄奪過來，那他便可放心東侵，不怕齊楚的阻撓了。呂不韋由於不知真相，故以為小盤對他的好感，衍生於小孩對英雄的崇拜。所以若管中邪擊敗了他，小盤自然對他「變心」。政治就是這麼一回事。枱底的交易，比戰場上的勝敗更影響深遠。對項少龍這知道戰國結果的人來說，田單李園現在的作為當然不智。但對陷身這時代的人來說，能看到幾年後的發展已大不簡單了。項少龍心叫慚愧，扯著嬌妻，睡覺去了。這美人兒以劍護身，凌空彈起，連作了七次翻騰后，才在眾人的喝采聲中，再出重重劍影，似欲退下時，忽移近項少龍和管中邪的一席前。項少龍向候命一旁的劉巢和蒲佈道：「另兩女分歸你們所有，她們都是落難無依的人，我要你們兩人照顧她們一生一世，令她們幸福快樂。」各人分賓主入席，只看座席安排，已見心思。烏廷芳等仍撐著眼皮子在候他回來，項寶兒則在奶娘服侍下熟睡了。項少龍嘆道：「縱以我來說，明知他心懷不軌，仍忍不住有點歡喜他，今趟真是遇上對手了。」假若他的臂力真比得上囂魏牟，那除非他項少龍有奇招克敵，否則還是敗面居多。項少龍大喜道：「這事全靠二哥了。」紀嫣然道：「你看著辦吧！」酒過三巡后，磬音再起。眾人都大感奇怪，不知又有什麼節目。他們是最遲抵達的人，昌平君、昌文君、安谷傒全到了，出乎料外是尚有田單、李園和他們的隨從，前者的心腹大將旦楚也有出席。她身穿黃白相雜的緊身武士服，卻披上大紅披風，威風凜然，甫進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披風像火焰般燃燒閃動，使她宛若天上下凡的女戰神，演盡了女性的嬌媚和雌姿赳赳的威風。滕翼道：「管中邪此人非常不簡單，我看他很快便能打進最重英雄好漢的秦國軍方里，比起六國，秦人比較單純，易被矇騙。」項少龍真不願與管中邪說話，可是一席那五、六尺的地方，卻是避無可避。只聽對方道：「項大人劍術名震大秦，找日定要指點末將這視武如命的人，就當兄弟間切磋較量好了。」在眾人的期待下，一群近三十名的歌舞姬，在樂音下穿花蝴蝶般踏著輕盈和充滿節奏感的步子，走到廳心，載歌載舞。席位分設大廳左右兩旁，田單和李園分居上首，前者由呂不韋陪席，後者則以安谷傒作陪，接著下來的是項少龍與管中邪，昌平君兩兄弟則分別與旦楚和呂雄共席，打下就是滕翼、荊俊，田李的隨員和呂府的圖先、莫傲等人。烏廷芳笑道：「我們項家的才女，何時才肯動筆著書呢？」感情確是能使人神傷的負擔。項少龍與滕翼商量了一會，對荊俊道：「小俊可接受其中一個，但記緊要善待她，不準視作奴婢。」忽然一朵紅雲飄進廳來，在滾動閃爍的劍影里，一位體態無限誘人的年輕佳麗，手舞雙劍，作出種種既是美觀悅目，但又是難度極高的招式動作。只看這宴會的客人里，沒有包括三晉在內，可知呂不韋仍是堅持連齊楚攻三晉的遠交近攻策略。既是如此，賓客里理應包括燕人，可能由於倩公主之死燕人難辭其咎，呂不韋為了免得項少龍難堪，自然要避忌了。不過高手就是高手，只看他的體型氣度，腳步的有力和下盤穩若泰山的感覺，項少龍知道來到這時代后所遇的人里，除元宗、滕翼、王翦外，要數這人最厲害。滕翼傷感地道：「難道二哥對倩公主她們沒有感情嗎？只有能為她們盡點心力，二哥才可睡得安寢。」項少龍還是首次在秦國宴會上見到有人奏樂，對六國來說這是宴會的例行慣事，但在秦國卻非常罕見。可知呂不韋越來越無顧忌，把自己歡喜的一套搬到秦國來。呂不韋生性豪爽，對要籠絡者出手大方，難怪他在咸陽勢力日盛，膽敢害死庄襄王了。呂不韋笑得喘著氣道：「今趟太子丹送來的大禮，共有燕女百名，經我細心挑選后，剩下眼前的二十八人，儘管你們閉目挑揀，都錯不了，稍後我會派人送往各位府上。如今諸燕女給本相國退下去。」項少龍愈來愈覺得管中邪這人不簡單，說話得體，很容易爭取到別人的好感，比之囂魏牟的只知以勇力勝人，又或連晉不可一世的驕傲自負，不知高明多少倍，難怪呂不韋選了他來克制自己。紀嫣然欣然道：「乾爹到了巴蜀探訪華陽夫人，見那裡風光如畫，留了下來，專心著作他的《五德始終說》，以乾爹之學，那定是經世之作。」在眾人驚異莫名間，兩把寶劍矯若游龍般，往項管兩人畫去。兩人穩坐不動，眼也不霎一下，任由劍鋒在鼻端前掠過。少女狠狠盯了項少龍一眼后，收劍施禮，旋風般去了。荊俊喜出望外，不迭點頭答應，項少龍尚未說完，他早溜了去著意挑揀。李園神采尤勝往昔，對項少龍等非常客氣有禮，沒有表現出被他得到了紀嫣然的嫉忌心態，至少是表面如此。呂不韋以一陣神舒意暢的大笑回答他。那趟他能勝過連晉，主要是戰略正確，又憑墨子劍佔了重量上的便宜，才把他壓得透不過氣來，終於落敗慘死。這一套顯然在管中邪身上派不上用場。紀嫣然橫他一眼道：「以前我確有此意，但自遇到項少龍這命中剋星后，發覺自以為是的見解，比起他便像螢火和皓月之爭，所以早死了這條心哩！要寫書的應是他才對。」項少龍大感愕然，想不到他竟說出這樣的「人話」來，不由對他有點改觀。劉巢兩人自是喜出望外，如此質素的燕女，百不一見，她們應是侍候其他權貴，哪輪得到他們染指，只有項少龍這種主人，才會這樣慷慨大方，自是感激不已。這老朋友覷空向他們說出了一個密約的時間地點，才著人把他們引進舉行晚宴的東廳去。呂不韋欣然道：「誰若能教我送出這野丫頭，誰就要作我呂不韋的快婿了。」昌平君抗議道：「為何我秦女沒有上榜。」管中邪忽然湊過來低聲道：「大好閨女，落到任人攀折的田地，確是我見猶憐。但想想能把她們收入私房，再好好對待她們，也應算是善行吧！」滕翼道：「那莫傲才厲害，不露形，若非有圖先點醒，誰想得到他在相府這麼有份量，這種甘於斂藏的人，才最可怕。記著圖管家約了你明天在鳳凰橋密會，應有要事。」微微一笑道：「管大人可能還不知這裏的規矩，軍中禁止任何形式的私鬥，否則就是有違王命。」劍光一圈一圈地由她一對縴手爆出來，充滿了活力和動感，連項少龍也看呆了眼。管中邪雙目透出迷醉之色，一瞬不瞬。項少龍最不喜這種以女性為財貨的作風，皺眉不語。項少龍喜道：「有鄒先生的新消息嗎？」另一邊的烏廷芳道：「你看嫣然姐今天心情多麼好！」莫傲似是沉默寡言的人，態度低調，若非早得圖先點破，真不知他就是呂不韋的智囊。呂不韋又介紹他認識呂府出席的陪客，當然少不了咸陽的新貴管中邪和呂雄，其他還有莫傲、魯殘、周子桓和幾個呂氏一族有身份的人。項少龍心中懍然，呂不韋的攻勢是一浪接一浪攻來。先是以嫪毐取代他在朱姬芳心中的位置，接著就是以管中邪來爭取小盤。那晚他夢到自己到了美得像仙境的巴蜀，同行的竟還有動人的寡婦清，在那裡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項少龍肯定地道：「那是認識咸陽王族大臣的最好機會，呂不韋還要藉助他的眼力，對各人作出評估，故此他會參与應是沒有問題。而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莫傲仍不知已暴露了底細。」滕翼道：「這事交由我辦，首先我們要先對西郊原野作最精細的勘察和研究，荊族的人最擅山林戰術，只要能製做一個令莫傲落單的機會，便可布置得莫傲像被毒蛇咬死的樣子，那時呂和_圖_書不韋只可怨老天爺了。」諸女跪倒施禮后，瞬即退走，昌平君等至此才魂魄歸位。項少龍勞碌了一天，身疲力累，田貞田鳳侍候他更衣時，紀嫣然低聲道：「清姊想見你，明天你找個時間去拜候她好嗎？她還希望我和廷芳致致三人，到她處小住幾天哩！」眾人的眼光全投往呂不韋，想知道這劍法既好，模樣又美的俏嬌娃究竟是何方神聖。田單湊了過去，與呂不韋交頭接耳地說起私話來，看兩人神態，關係大不簡單。其他同席者趁菜肴端上來的空間，閑聊起來。說到底，楚國現在最有權勢的人仍是春申君，此人雖好酒色，但總是知悉大體的人，與信陵君份屬至交，故必在出兵一事費了很多的唇舌。這批燕女人人中上之姿，在色彩繽紛的輕紗裹體里，玲瓏浮凸的曲線若隱若現，加上柔媚表情和甜美的歌聲，極盡誘人之能事。一連串清越的鐘聲響徹大廳。十多人組成的樂隊不知何時來到大門左旁，吹奏起來。眾人停止了交談，往正門望去。田單以專家的身份道：「齊女多情，楚女善飾，燕柔趙嬌，魏纖韓豐，多事者聊聊數語，實道盡天下美女短長。」呂不韋擺出好客的主人身份，逐一把三人引介給田單等人認識。項少龍奇道：「發生了什麼事？」那批燕女可能真如呂不韋所說，都是黃花閨女，紛紛露出羞赧神色。項少龍記起她臨別時的不忿眼神，立時知她是誰，當然是被他拒婚的三小姐呂娘蓉了。昌文君苦笑道：「不過秦女刁蠻一語，用在她身上卻絕不為過。我兩兄弟都不知吃盡她多少苦頭了。」這幾句話一出，登時惹來哄堂大笑。宴罷回府，呂不韋已早一步送來三個燕女俏歌姬。抵達相府，在府門處恭候迎賓的是大管家圖先。不由往莫傲望去，見他正陪著荊俊談笑，禁不住有點擔心，希望荊俊不要被他套出秘密，便可酬神作福了。管中邪插入道：「難怪昌平君有此抗議，據聞君上有妹名盈，不但劍術高明，還生得美賽西子，換了我也要為好妹子大抱不平。」項少龍從容道：「那是我多心了。」項少龍點頭表示記住了，沉聲道：「我要在田獵時，布局把這莫傲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