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田利光又給凌升帶來了好些煙草和清酒之類的禮物。寺田利光來時，見著凌升之子色布精太，十分驚喜地問長問短。

「你還在上學嗎？」

「剛剛回來，在東北蒙旗師範學校讀書，學校停辦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你想去日本留學嗎？」

「我聽父親的安排。」

「好，好，」寺田利光就與從裡間出來的凌升商量色布精太的入學問題，「想過把他送去日本嗎？」

「沒有，他爺爺年齡大了，不想看到孫子跑那麼遠了。」凌升順口回答著。

「那這樣吧，我給他在滿洲國皇宮裡安排個內務府侍衛官怎麼樣？」

「謝謝你的好意，我跟他爺爺商量商量給你個回話吧。」凌升給寺田利光倒上茶，想結束這個話題。

「那好那好，應該的。」寺田利光十分知趣地打住了話題，喝兩口茶，好像突然就想起什麼似的問到，「你們這裡把達斡爾人怎麼稱呢？我指的是民間的說法。」

「蒙古人中的猶太人。」凌升回答說，不知寺田利光為什麼問這個。

「原來是這樣，我到了海拉爾才知道，原來草原上最優秀的人物大都出自達斡爾人，您倒是給我講講，為什麼達斡爾人個個都這麼優秀呢？」

「這得說到達斡爾人這個民族，這個民族的來源一般認為是契丹人，也有認為其實跟蒙古族是同一個祖先的，總之是草原上一個古老而奇特的民族。今天的達斡爾人分布區域是17世紀中葉以後形成的，在草原上這一塊主要聚居在我們這一帶，附近的還有齊齊哈爾、梅里斯、富拉爾基、龍江等地。達斡爾語至今還保留著只在《蒙古秘史》中存在，基本消失於現代蒙古語中的一些辭彙和個別契丹語的辭彙，但到今天已沒有文字，達斡爾人主要使用漢文、滿文、蒙古文、哈薩克文，他們對語言有驚人的天賦，或者說是語言促成了他們的聰明才智。他們重視學習，所以，四處去留學的多，很多達斡爾人都會好幾種語言。」

「他們在歷史上善戰嗎？」寺田利光好像很敬仰地發問。

「在中國的歷史小說中，契丹人的祖先組成的『燕雲十八騎』，曾有18人退敵兩萬的故事。清朝人利用達斡爾人，又害怕他們，所以把他們分散到了齊齊哈爾、布特哈、璦琿、黑爾根、呼倫貝爾和新疆等地。這麼說吧，就清代的歷史上，很多時候，都是達斡爾人為清朝衝鋒陷陣，被譽為一支勁旅。收復雅克薩、收復或平定台灣、第一和第二次鴉片戰爭中守衛江、浙和直隸海防，1894年中日甲午海戰，1900年抗擊八國聯軍，達斡爾人都是重要的力量。因為清朝對達斡爾人的不斷徵調，人口至今銳減，很多氏族的族譜中的人名下都出現了『陣亡』、『無嗣』。除了征戰沙場，達斡爾人還被特別選出來駐守卡倫，也就是各邊防哨所，定期巡邏邊境。我的祖上就是奉命到此戍邊駐守而留下來的。好多達斡爾人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到了海拉爾，他們的骨子裡有著忠誠，有著與皇廷的種種關聯。」

寺田利光沉吟著，似乎還在等著凌升繼續介紹得再詳細點兒，但凌升停住了，他本來還想介紹，達斡爾人在歷史上還和東侵的沙俄大打過幾仗，前後差不多持續了半個世紀。在兩次收復雅克薩的戰鬥中，達斡爾人都是成為決定勝負的因素。他們成為清軍的主力和軍需給養的支柱，最有意思的是，那時幾乎所有的戰前敵情偵察都落到了他們身上。兩次收復雅克薩，六次偵察，有五次都是達斡爾人完成的。五次中的三次，都是副總管倍勒爾率領的。這就是有名的倍勒爾三探雅克薩的故事。不但偵察情報，構築城堡、修造器械、婦女縫製等繁重的工作都是他們完成的，出征時他們還擔當嚮導，正因為如此，大受感動的康熙於是在康熙二十四、二十五年，連續兩年頒諭免徵達斡爾人的貢賦。

「謝謝您這麼好的介紹啊。」寺田利光本來要告別了，突然又坐了下來，「如果我們給你成立一個滿洲國，到時你來當省長怎麼樣？」

「啊？謝謝。」凌升客氣地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