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四章 孤立無援 第八集第四章 孤立無援李園絕不會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這人太自私了。趙穆猶豫頃刻，道：「真能助我的人只有樂乘和幾個由我一手提拔的大臣將領，幸好有你來了，加上我的二千家將，要攻入王宮都不太困難，不過這隻是下下之策，若換了以前，我要殺孝成王真是舉手之勞，包保事後沒有人知是我做的手腳，但現在他處處防我，就非那麼容易了。」項少龍好半晌才會意過來，一震叫道：「不好！」項少龍欣然應諾，先策馬回府，才並肩步出府門，隨意漫步。劉華生和鄒衍原來是認識了三十多年的老朋友，當紀嫣然就像女兒般，大家言笑甚歡。鄒衍一直未有機會與項少龍敘舊，囑紀嫣然代他接下棋局，與項少龍步入幽靜的後園里，嘆道：「自平王東遷，群龍無苜的局面已有五百多年了，兵災連綿，受苦的還不是群眾百姓，幸好出了你這新聖人，才有偃兵之望。」一直以來，他都在蓄意逃避參与任何攻城掠地的戰爭。卻沒有想過長痛不如短痛，以戰爭為大地帶來和平。這還有點是基於自己是外來人的心理。項少龍與趙致才策馬馳出行館，一騎由遠而近，大叫道：「董爺留步！」自己的處境亦非常危險，郭開並非虛言恫嚇，趙穆真是連邊兒都不可沾上的人，否則動輒有抄家滅族之禍，那就真是無辜了。趙雅正憑窗呆望著外面的花園，夕照下花木更帶著濃重的秋意。兩人商量了一會後，依依分手。同時更另有隱憂，若趙雅把他上次離邯鄲前曾將與趙穆聯絡的楚使抓起來一事漏了出來，輾轉入到趙穆之耳，以他的精明厲害，必可從中看出自己很有問題。趙致緩緩抬起俏臉，凄然地看著他道：「打我罵我都可以，因為是趙致不對。」項少龍嚇了一跳道：「你須勸她千萬不要魯莽行事，否則會悔之不及。」趙致任他抓著香肩迫著坐了起來，滿臉紅暈地橫了他無比嬌媚的一眼，幽幽道：「不再惱人家了嗎？」趙雅含羞道：「那你還等待什麼呢？」項少龍今趟真是煩上加煩。在爭奪魯公秘錄一事上，他早察覺到楚人和齊人一直秘密勾結，力圖瓜分三國。現在李園既有機會成為楚國最有權勢的人，田單有因利害關係加以籠絡巴結，這亦使自己的處境更是危殆。若被李園和田單兩人一起向孝成王施壓，他的小命更是隨時不保了。有什麼方法可應付這艱難的險局呢？鄒衍伸手搭在他肩頭上，語重心長道：「為了天下萬民的福祉，少龍你必須促成秦人的霸業，否則說不定那顆新星又會暗淡下來。不要理別人如何看你，只要抓緊理想，儘力而為，才沒有辜負上天對你的期望。一統天下必是由你而來，老夫可以一言斷之。」形勢的複雜還不止於此，李園現在榮升國舅，身價一日間暴漲了百倍，孝成王更要看他面色做人，誰說得定這昏君會不會忍痛犧牲自己這養馬人來討好他呢？項少龍在侯府的密議室見到了趙穆。這奸賊神色凝重，劈面就道：「李嫣嫣真的生了個太子出來！」像趙穆這種長期掌握實權的大臣，即使趙王要動他，亦非一蹴可就的事。必要按部就班的去削他的權力，不讓他參与機密，離間依附他的其他大臣將領，否則便會橫生禍亂。尤其在烏家一役后，趙國再經不起另一次打擊了。項少龍聽她叫得凄涼悲戚，心中一軟，停了下來，沉聲道：「夫人還有什麼指教？」趙雅凄然叫道：「董匡！」項少龍趁機向趙致道：「你先返家中等我！」項少龍衝動得差點要把她按倒席上，合體交歡，不過靈台尚有一絲清明，勉強放開了她，問道：「田單在什麼地方落腳，跟他入城的有多少人？」項少龍回內宅更衣，同時使人把久候的趙致請入內堂。趙穆不屑地道：「郭開算是什麼東西，哪有能力離間我和孝成王，我懷疑的是趙雅。因我壞了她和項少龍的好事，所以一直含恨在心，只是想不到有什麼把柄落到了她手裡，使孝成王對她深信不疑。」趙致仍低垂俏臉，以蚊蚋般的聲音道：「有什麼好煩呢？今天你既大顯威風，又贏得紀才女的青睞，我還以為你不會那麼早回來呢？」那劉華生並不知項少龍底細，只當他是馬痴董匡，笑談兩句后，與鄒衍回去繼續爭霸棋盤，紀嫣然則喜孜孜地領著項少龍回她寄居的小樓去。項少龍感到她的嬌軀在他手裡像吃驚的小鳥般抖顫著，憐意大生，柔聲道：「姑娘何苦如此？」項少龍深切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愛戀，嘆了一口氣道：「若所有人都知道我得到了你，甚至與你雙宿雙棲，我會變得寸步難行。那時人人都會注意著我們，嫣然你也勢將失去了你超然于男女情慾的地位和身份，對我今次來邯鄲的行動將會大大不利。」不過李牧和廉頗，一個在北疆與匈奴作戰，一個則正與燕人交鋒，誰都難以抽身，否則趙穆早就完蛋了。可以說廉李任何一人回邯鄲之日，就是孝成王對付趙穆的時刻。項少龍心內明白她只是借口來找自己，否則趙霸怎會遣個美麗的女徒獨自來約他，那並不合乎禮節。嘆了一口氣道：「過兩天好嗎？現在我的心很煩。」項少龍心內暗嘆，今次想不再與趙雅糾纏不清怕都不行了。趙穆在邯鄲廣布線眼，若知他從沒有找過趙雅，必會心中起疑。鄒衍凝神打量了他一會後，微笑道：「天地間千變萬化，始終離不開金木水火土五行的運動，輪流興替。天是五行，人亦是五行，外象功用雖千變萬化，骨子裡仍是同一物事。故而天人交感，每當有新興力量，兩德交替時，必見符瑞，符瑞所在，便是新時代的主人所在。例如周文王時，有赤烏銜丹書飛落周社，開展周室大一統的霸業，正是應時運而來之祥瑞。」紀嫣然遊興大發，撒嬌道：「人家要你陪我漫步逛街，你會答應否。」探手便撫上她的酥胸。與其任由戰火無限期地蔓延下去，甚且引至外族入侵，不如利用秦人的強勢，及早一統天下，若由他領兵征戰，至少可把無謂的殺戮減至最少，人民受的苦楚亦減輕多了。想到這裏，不由心動起來。鄒衍笑問道：「這一局勝負如何？」趙致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咬著唇問非所答道：「師傅著趙致來請董先生到武士館一聚。」滕翼答道：「前天就去了！」向紀嫣然告罪后，逕自往城門方向馳去，他們都被發給了通行令，隨時出入城門都不會有問題。項少龍心頭一陣激動，至此才明白鄒衍的襟懷是多麼曠闊，充滿著悲天憫人的熱情。項少龍來到她身旁隔幾坐下道：「致姑娘不用陪李園嗎？」趙致還易應付一點，趙雅則使他大傷腦筋，矛盾不已。紀嫣然這些日子來為情顛倒，其他都拋諸腦後，這刻得項少龍提醒，思索起來，點頭道：「嫣然太疏忽了，忘了你是身處險境，人家現在明白了！」趙穆頹然道：「孝成王這半年來，對我冷淡多了，像最近幾次和李園密議，又如今天接見田單，都不讓我參与，其中自是出了點問題。」沒有人比他更明白趙雅放浪多情、意志不堅的性格了。縱使以前深愛著他時，仍忍不住齊雨的引誘而和他鬼混。與趙穆決裂后，現在又甘被這奸賊狎弄。所以這句話是重重擊在她要害上。項少龍冷然道：「唯一之法，就是趁李園回國時，由我假扮馬賊把他幹掉，那就可一乾二淨了。」忽然間，他感到在邯鄲優勢盡失，變成四面受敵，孤立無援的人。看著她擺明車馬，任君品嘗的浪蕩樣兒，ｈｂ項少龍既心動又有氣，眼光放肆地落到她不住起伏聳動的美麗胸脯上，苦笑道：「若李園要你明晚陪他，夫人能拒絕嗎？」趙雅果然立時花容慘淡，垂頭道：「不要問這種問題好嗎？人家很難答你的。」項少龍心中一熱，暗忖若要佔有她，她定然不會拒絕，就只這個誘惑的想法，他便要費很大的理性才能勉強克制著內心的衝動。匆匆離開往東軒去。項少龍道：「侯爺請吩咐。」項少龍心中暗笑，你這奸賊既有此說，自是最好，省了老子不少麻煩。項少龍吃了一驚，點頭應是。不知他為何忽然提起自己。項少龍想起了李園的人格和心術，駭然道：「君上危險了？」「老爹」就是呂不韋的代號。趙穆臉容深沉，皺眉道：「本候想你為我查清楚一件事。」項少龍安步當車，回到行館。項少龍更是心生愛憐，暗忖其實她所有無情硬話，全是給自己迫出來的。忍不住一陣歉疚，騰出右手逗起她巧俏的下頜，微笑道：「不要說誰對不起誰了，總之由現在開始，舊恨新仇，全部一筆勾銷如何？」看著她檀口吐出這麼誘人的說話，感受著她如蘭的氣息，項少龍像回到了昔日與她恩愛纏綿的快樂時光中，一時不知身在何處。項少龍忍不住道：「然則現在又有什麼符瑞出現呢？」項少龍無名火起，掉頭便走，冷冷道：「夫人請回府吧！董某還有客人要招呼！」項少龍自問若與孝成王掉換位置，最佳之法莫如拋除成見，設法把廉頗或李牧其中之一調回邯鄲，那就可穩操勝券了。趙國一天有這兩個蓋世名將在，誰想對付趙人恐都要付慘痛代價。趙穆捏拳頓足道：「今趟真是給這小賊佔盡便宜，他可以公然成為國舅爺，爹爹卻要擔心給楚王知道那是他的兒子，就此一點，爹已盡處下風。更何況李嫣嫣對爹根本只是利用而沒有任何情義，現在登上後座，要操縱楚王更是易如反掌。李園在楚國就可以風得風，要雨得雨了。」他的想法是針對著實際的情況出發，不像孔孟般整天只論仁義道德，而鐵般的事實正指出「周禮盡在魯矣」的魯國最後只落得亡國之恨。在這戰爭的年代里，只有以武止武一途。項少龍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善柔冒險去行刺田單，爽快地站了起來道：「好吧！我們這就去見你姊姊。」兩人愕然望去，赫然是蒲布。鄒衍沉醉在廣闊的歷史視野里，柔聲道：「我知少龍是個追求和平的人，但若要得到真正的和平，則只能以戰爭來達致這目標，舍此再無他途，否則七國如此轉戰不休，遲早會給在西北虎視耽耽的外族再逞凶威，入侵中原，像蝗蟲般摧毀我們的文明。」紀嫣然在項少龍、滕翼左右伴持中，策騎離開行館。項少龍笑著答道：「紀小姐既有此問，唔！讓我先驗明是否正貨？」項少龍早知他是個自私得只認利害，不顧親情的人，所以絕不肯放他走。但如此擺擺姿態，可令趙穆更信任他。沉聲道：「那我們就須加快行動，否則沒有了君上的支持，侯爺縱使登上王位也會惹來別國干預。」趙穆又千叮萬囑他去向趙雅探詢口氣，才讓他離開。接著興奮起來道：「你現在應清楚項少龍是誰了吧！」趙雅知他是借題發揮，暗諷自己對李園隨便，心生羞愧，垂頭嘆道：「人家現在來向你賠罪，先生肯接受嗎？」趙致不知是否福薄，初戀的情郎給人殺了，卻又愛上了殺了她情郎的自己，而他偏因荊俊的關係，不敢接受她的愛意，可是若因此使她憤而投入了李園的懷抱，卻又是令人惱恨的事。項少龍心中懍然，聽這奸賊的口氣，似乎頗有一套把持朝政的方法，並不急於自己登上王位，心中一動，立時想起了晶王后。趙雅神情木然道：「先生不用多禮了！」扭轉嬌軀，匆匆離去。項少龍點頭答應，隨他往侯府趕去。他幾次想向蒲布表露身份，但最後都苦忍住了。半年前和半年後，人的心態說不定會起了變化。項少龍一聽下立時頭大如斗，正事尚未有任何頭緒，但男女間的事卻是糾纏不清，不禁英雄氣短，思忖片刻，決定了先見趙致。趙穆見他神色凝重，忽明忽暗，還以為他與自己憂戚與共，壓低聲音道：「我看趙雅對你動了春心，以你的才智，定可由她處探出口風，看她究竟抓著我什麼破綻，若事情不能補救，我們只好殺掉那昏君，只要能控制邯鄲，就可以從容對付李牧和廉頗兩人了。」趙雅來到他背後，不顧一切地攬著他的熊腰，貼上他的虎背，忽地痛哭起來，說不盡的凄涼苦楚。趙穆興奮起來道：「由今天開始，我們若無必要，就盡量不要碰頭。你也要小心點李園，現在不但孝成王對他另眼相看，田單知他成為國舅后，也撇開了我而轉和他接近。你或者尚未清楚田單，這人比信陵君更要厲害，絕非易與。」項少龍忽然明白了她來找自己的心意，是要向他顯示並沒有從了李園，對這心高氣傲的美女來說，實是最大的讓步了。亦可見她對自己是到了不克自持的地步。趙穆憂色重重道：「你也看出了這點，現在李園最大的絆腳石就是爹，若我是李園，首先要對付的人就是楚王。大王體質一向不好，只要李嫣嫣誘得他旦旦而伐，保證他捱不了多久。楚王一去，李嫣嫣和李園就可名正言順通過那小雜種把持楚政了。爹又沒有防備之心，還以為他兩兄妹仍是任他擺布的棋子，那對狗兄妹要害他真是易如反掌呢。」趙致輕輕道：「那奸賊入城了！」趙穆臉上陰霾密布，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才吐出一口氣道：「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李園本身劍術高強，今次隨來的家將侍從接近五百人，實力比你更雄厚，而且他現在聲價十倍，孝成王必會派軍送他回楚，途經魏國時魏人也不會疏於照顧，你若魯莽動手，必不能討得好處。」趙致聽到田單之名，冷靜過來道：「他住進了趙宮裡，多少隨從就不清楚，不過通常無論到哪裡去，總有很多親衛貼身保護著他。」紀嫣然故作肅容道：「董兄！敢問何時才可正式迎娶嫣然過門？」項少龍心中叫苦，今天實在不應出手，在這重武輕文的時代里，美女無不愛慕劍術高強的英雄，自己以一時快意，雖挫了李園的威風，但亦使兩女同時向他傾倒，使他窮於應付。在正有著那麼多急待完成的事情等著他之際，哪還有空去應付她們。他步入西軒時，趙致又乖又靜地坐在一角發著怔，聽到足音垂下頭去，不知是要表示仍在惱他，還是因被他目睹任李園輕狂而羞愧。項少龍愕然無語，愈發不敢輕視這古代的天文學權威了。聽到他的足音，趙雅嬌軀微顫，轉過身來，含笑看著他道：「紀才女沒有請先生留宿度夜嗎？」趙致乃黃花閨女，聽他說得如此坦白，俏頰生霞，但又是芳心竊喜，赧然道：「對不起！那只是一場誤會，趙致現在向你叩頭賠罪好嗎？」項少龍一震醒來，暗忖幸好身上塗了點情種的汁液，否則說不定趙雅已把他辨認了出來，伸手抓著她的香肩，振起堅強的意志，硬著心腸把她推開了少許，免得受不了她酥胸的驚人誘惑。但問題是事實上他的而且確成為了這時代的一份子，自然應負起對這時代的責任。原本簡單的事，忽地變得複雜無比。趙穆顯然非常苦惱，唉聲嘆氣后，斷然道：「你有沒有其他應付良方？」項少龍心中叫糟，當一個美人兒心甘情願讓你打罵時，就等如是任君處置。假若自己仍斷然拒絕，她除了自殺外便再沒有可挽回顏面的方法。和圖書不禁頭痛起來，長身而起。項少龍怵然一震，鄒衍這番話就像當頭棒喝，使他想起以前未想過的問題。又道：「今晚趙王會設宴歡迎這奸賊，各國使節都在被邀之列。」他有點口渴，著人沖了兩盅熱茶，與趙致對坐廳中品茗。項少龍大感愕然，隱隱感到她的失常是因為憶起了他項少龍，故悲從中來，並且對其他男人意興索然，一時不知是何滋味。點頭道：「我送夫人到大門吧！」眾人笑了起來。項少龍現在再不敢以胡說八道對待這智者的五德始終學說，因為的確若沒有他項少龍，根本就不會有統一六國的秦始皇。但亦不知如何回答他，唯有默言無語。項少龍立知又沒有自己的份兒，現在趙王是擺明礙著李園，要故意冷落他了。兩名俏婢啟門迎接，項少龍認得她們，湧起親切的感覺。同時也暗嘆了一口氣，對他這視戰爭為罪惡的人來說，要一下子把思想改變過來，真不容易。回到熱鬧的市中心區，滕翼道：「我想到藏軍谷看看他們，今晚可能來不及趕回來了。」鄒衍道：「嫣然一直有這個念頭，希望能扶助明主，統一天下，達到偃兵息戈的目標。」項少龍沒好氣道：「那晚鄙人一心以為可與致姑娘共品交歡喜酒，卻落得弩箭指背，差點小命不保，還要我對你怎樣多情呢？」蒲布來至身旁，喘著氣道：「侯爺請董先生立即往見！」嘆了一口氣道：「夫人說笑了，你又沒有開罪鄙人，有什麼須賠罪的地方呢？」趙致垂頭道：「我真怕柔姊會不顧一切去行刺他。」項少龍心中苦笑，要達到這目標的路途漫長而艱苦，不過沒有大秦，亦不會有接踵而來的兩漢昇平局面，更不會有強大的中國出現在二十一世紀里。想到這裏，猛下決心，決意拋開獨善其身的想法，看看是否可為小盤幫上點忙。紀嫣然軟倒在他懷裡，不依道：「人家是說正經的，見不到你時那種牽腸掛肚實在太折磨人了。」紀嫣然帶他登樓入室，揮退侍女后，坐入他懷裡，送上熱辣辣的香吻。兩人均湧起銷魂蝕骨的感覺。無論項少龍如何恨她，在這一刻再不忍苛責。趙致嬌軀劇震，連耳根都紅透了，反應比項少龍那天在馬背上強吻她時，還要激烈。就算秦國不出兵征戰，六國亦不會放過秦人，這根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項少龍點頭答應，順口問道：「派了人回去見老爹沒有？」好一會後，趙雅平靜下來，輕輕離開他的懷抱，紅腫的秀眸幽幽看了他一眼后，低聲道：「趙雅走了！」最大的問題是他對趙雅仍有點愛意，仍迷戀她動人的肉體，所以很易生出妒恨的情緒。而基本上趙雅亦非壞人，只是意志不夠堅定。但要原諒她是沒有可能了，且亦不敢再信任她，只是過份傷害她有時又於心不忍。項少龍道：「致姑娘在這裏坐坐，我頃刻再來。」趙致俏臉紅霞更盛，垂下秀長的睫毛，半遮著美眸，在他手上輕輕頷首答允。那種少女的嬌姿，誰能不怦然心動。項少龍忍不住湊過嘴去，在她香唇上淺淺一吻。項少龍渾身出著冷汗，知道自己千思萬慮，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曾告訴趙雅趙穆乃楚人派來的間諜這件事。看現在的情況，自然是趙雅把此事密告了孝成王，使孝成王動了疑心。於是把郭開由趙穆處收買過來，讓他掉轉槍頭對付趙穆。說不定連樂乘都背叛了趙穆，否則孝成王怎安心讓樂乘繼續掌握邯鄲城的軍權。趙穆既懂用藥，又能隨意進出深宮，把這久曠怨婦弄上手可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有她與趙穆狼狽為奸，把持朝政，確非難事。趙致有點羞澀地道：「先生可否去勸柔姊，我看她會肯聽先生的話。」趙雅婀娜多姿地往他走來，到了高聳的胸脯差點碰到他時，才仰臉望著他無限溫柔地道：「趙雅今晚留下不走好嗎？」項少龍一時沒會過意來，不解道：「奸賊？噢！你在說田單？」烏果在入門處把他截住道：「雅夫人和致姑娘都在等候三爺，我把她們分別安置到東軒和西軒。」趙穆道：「關係就大了，像你和那龍善兩人，體型均與項少龍非常相近，只要佩多把木劍，便可冒充他刺殺孝成王，倘再解決了逃走的途徑與時間，那事後誰都以為是項少龍乾的好事，我們就可開脫關係了。」趙穆道：「我剛接秦國來的密告，項少龍正率人來此報仇，待會我就入宮見孝成王，陳告此事。任項少龍其奸似鬼，也猜不到咸陽竟有與我互通消息的人。」趙致兩眼一紅，凄然道：「趙致幼逢不幸，家散人亡，柔姊又整天想著報仇雪恨，所以人家的脾氣有時不大好，以致開罪了先生。」項少龍對此也感奇怪，只是沒有深思，隨口道：「是否因郭開在搬弄事非？」趙致柔順地點頭，逕自離去。項少龍記起趙霸力邀他們作客席教座一事，不由想起連晉生前必是有同樣待遇，所以才有親近趙致的機會，惹起了一段短暫的愛情。想到這裏，更是頭痛。趙致惶然看著他。竟真的跪了下來，嚇得項少龍走了過去，一把將她扶著。項少龍知道無意間泄露了心意，苦笑道：「由始至終董某都關心著你們。」走了半晌，紀嫣然便大吃不消，皆因街上無人不見而驚艷，使她很不自在，迫得她扯著項少龍溜返了借作居停的大宅。主人邯鄲大儒劉華生正和鄒衍在下棋，見兩人回來，都非常歡喜。紀嫣然赧然道：「劉大儒見嫣然無心戀戰，放了人家一馬！」眼中射出銳利的神色，哈哈一笑道：「夫人怎會有此想法，只要是正常男人，就不會放過夫人。」哪知趙雅愈哭愈厲害，一發不可收拾，把他衣襟全染濕了。趙雅見他神色迷惘，踏前小半步，嬌軀立時貼入他懷裡，聳挺的酥胸緊迫著他，意亂情迷地道：「先生對趙雅真是不屑一顧嗎？」鄒衍欣然道：「記得老夫曾向你提過新星的出現嗎？半年前少龍離趙往秦，那粒星立即消失無蹤，在老夫大感不解時，天圖上秦境的位置竟出現了另一粒更大更明亮的新星，光耀夜空。現在老夫已能肯定統一天下者必是秦人，且與少龍有直接關係。」趙致俏臉重現生機，白他一眼道：「但為何你又處處要對人家冷淡無情呢？」這時紀嫣然和劉華生並肩走了出來。項少龍暗呼好險，表面上則拍案叫絕道：「君上想得真周到，只要孝成王離開王宮，讓我預先知道時間地點，鄙人必能做得妥妥噹噹，包保不留下任何把柄。」這時的趙致，另有一股楚楚可憐的神態。事實上連他亦不明白為何自己沒有動這美女，只是為了荊俊的理由似未夠充分，因為她顯然沒有愛上這小子。趙穆不悅道：「那麼這裏的事誰給我辦，而且爹連我這親兒的話也經常不聽，怎會聽你一個外人的。」趙致喜道：「原來你是關心我們的。」項少龍故意道：「讓我立即趕回楚國，向君上痛陳利害，好教他妥為預防。」項少龍很想問他那告密的人是誰，隨即壓下這不智的衝動，故作驚奇道：「項少龍和我們的事有什麼關係？」項少龍冷哼道：「你當她是那麼隨便的嗎？老子連她的小指都沒機會碰過呢。」乘機問道：「真箇有起事來，邯鄲有什麼人會站在侯爺這一方？」項少龍天不怕地不怕，卻最怕女人流眼淚。想起了往日的恩情，把她摟到身前來，手忙腳亂地以衣袖為她拭淚。趙致有點受寵若驚，不時偷看著他。又想起了郭開，他曾說過找自己去逛宮妓院，但卻一直沒有實踐諾言，可能正是因李園成了新貴，所以孝成王態度再改，郭開這種趨炎附勢之徒，對他自是避之則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