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二章 錯綜複雜 第十集第二章 錯綜複雜在送別宴舉行前三天的早上，趙穆派人來找項少龍。這回連項少龍都惑不解，愕然道：「但那亦會是宮內保安最森嚴，警覺性最高的時刻，我們哪來機會？」韓闖更為避嫌疑，少有出來活動，更不敢向項少龍提出要田貞田鳳兩女侍夜的要求，免去了項少龍一項煩惱。大條道理搬了出來，趙雅再難追究，伏回他懷裡，低聲道：「少龍，我恨王兄，他除了自己和切身的利益外，再沒有他真正關心著緊的事了。」孝成一時不能會意過來，皺眉道：「董將軍為何要急想知道？」看著孝成蒼白的臉容，項少龍沉聲道：「假若成將軍被免職，大王會起用哪位將領呢？」龍陽君嘆道：「我知道你能登上城守之位，晶王后在背後出了很多力。不過我定要提醒董兄，這個女人非常厲害，不動聲息便可玩弄人于股掌之上，亦可不費吹灰之力就置人于萬劫不復之地。以前信陵君寄居邯鄲時，曾和她打得火熱。你現在對她有用，她自會籠絡討你；到你沒有用時，看她會怎樣對付你？」龍陽君嘴角飄出一絲笑意，道：「董兄雖然智深若海，但終是生性率真，不明白像李園這種奸險小人，說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這麼說，只是為了掩飾更大的陰謀，你最好教孝成提防一下。唉！奴家真的很為董兄你擔心哩！」項少龍苦惱地道：「不但趙穆因此事顧忌我，照我看最大的問題是我無心插柳地成了樂乘之死的最大得益者，又有郭開在背後弄鬼，現在我處境是由暗轉明，非常不利呢。」龍陽君則決定返回大樑。孝成定下日子，在宮內大排筵席，歡送龍陽君。趙宮的禁衛統領指揮，下有十名御前帶兵衛，分統著禁宮十軍，每軍兵力在一千至一千五百人間，這批專責保護趙王安全的軍隊，均經過精嚴的篩選，訓練優良，遠勝守城和戍外的士卒。項少龍忍受著他還可接受的肌膚之親，斷然搖頭道：「董某從不把生死擺在心上，尤其在我國生死存亡的關頭，更不願避而不理，否則下半生都會鬱郁難安，亦愧對先父在天之靈。」看著她秀眸噴著仇恨的怒火，項少龍大感頭痛，嘆了一口氣道：「我也是無可奈何，此事勢將牽涉晶王后，在現今的情勢下，對趙是有害無利。若韓趙交惡，只是白便宜了田單和李園，雅兒能體諒我的苦心嗎？莫忘了我曾答應過助你王兄渡此難關哩！」成胥在郭開的說項下，帶罪恢復了原職，兩人對項少龍更是嫉恨非常，同時亦奇怪趙穆為何知道了項少龍的「陰謀」后，仍沒有任何舉動。趙穆臉肌一陣抖動，那道醜惡的疤痕像條要擇人而噬的小毒蛇，雙目凶芒爍動地冷冷道：「三天後舉行龍陽君的餞別宴時，所有大臣將領都會集中到王宮裡去，那就是動手的好時刻了。」趙穆笑道：「就算害不倒他，我們也沒有損失啊！」項少龍聽得心亂如麻、頭大如斗時，手下來報，龍陽君來找他。項少龍沉聲道：「侯爺可否說清楚一點？」忽然間他明白了自己這城守的重要性，只有他才能讓她反控制著趙穆和抗衡齊、楚的外來勢力。項少龍心中一動道：「設使成將軍忽然出了意外，在目前這種形勢下，大王必會委人暫時率領禁軍，以免指揮失調，那大王心目中的那人會是誰呢？」項少龍愕然道：「君上何有此言？」孝成搖頭笑道：「這隻是趙穆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寡人一時也想不出會委任哪個人。人選倒有好幾個，寡人才不相信他們都已投靠到奸黨的一方。」項少龍定睛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十多個名字，成胥赫然在內，其他都是城內有身份地位的大臣和將領。想到這裏，一隻柔軟的「玉手」搭上了他的手背。龍陽君欲語無言，起身告辭。問題在李牧廉頗兩人一天仍然健在，都沒有人敢動她。孝成對他信心十足，道：「明天寡人會把另一半虎符交給你，由你全權調動兵馬……」頓了頓又道：「假若田單真的參与了這場意圖推翻寡人的叛變，寡人想趁機把他殺了，董卿有把握做到嗎？」趙雅抽搐著道：「她們死得很慘，連臉貌都認不出來，究竟是誰串通了這些兇手，為何竟懂得由秘道潛進宮內呢？」ｈｈ項少龍奇道：「成胥不是郭開的人嗎？為何竟會出現在名單上？會不會是……嘿！」揮退隨人後，兩人坐到一角，低聲說話。項少龍嚇了一跳，往龍陽君望去，只見他萬縷柔情般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誠摯地道：「離開邯鄲吧！否則董兄必死無葬身之地，無論誰得了趙國的王座，最後都要把你誅除。」趙雅聽得心中大恨，不滿道：「你怎可放過韓闖？」看著他苦惱難釋的樣子，項少龍猛一咬牙道：「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嘿！鄙人有個請求，希望大王俯允。」項少龍有點感動，殷殷把他送到指揮所外的馬車旁，看著他離去。馬車內，趙雅蜷伏項少龍懷裡，悲戚不已。趙穆點頭道：「我們的好幫手仍是項少龍那小賊，我會布下他到了城內的痕迹，那時不用你提出，已是驚弓之鳥的孝成也要迫你搜索賊蹤，你便可作出所有調動，乘勢把王宮重重封鎖，另一方面卻大開城門，讓田單的大軍開進城裡來，那時還何懼那區區萬多名禁衛軍，更何況禁衛軍中也有我的人呢？」項少龍愕然半晌，無收念頭閃電般掠過心湖，同時暗責自己疏忽，沒及早認識到晶王后處處逢春的手段。孝成大感愕然，不悅道：「董卿是否懷疑郭大夫呢？」項少龍皺眉道：「這豈非是硬幹嗎？似乎與侯爺的原意有點出入呢？」再壓低聲音道：「侯爺真的那麼信任齊人嗎？」項少龍心中暗喜，知道趙穆定下了整個謀朝篡位的計劃，裝作興奮地道：「我也一切準備妥當，侯爺準備何時下手？」他這麼一說，項少龍立時明白成胥根本不是他的人，只是想借力殺人，好讓他的人能有機會取成胥而代之。項少龍苦笑道：「現在唯一可信任的人，或者就是這不男不女的傢伙了。」言罷往正堂接見龍陽君去了。絕對的權力能使任何人絕對地腐化。項少龍設身處地，為晶王后著想，也恨不得有人代她除去了這有名無實的大王丈夫，好讓兒子登上王位，自己則在幕後操縱一切，垂簾聽政。那時再重用李牧和廉頗這兩大忠臣名將，地ｈｂ位便穩若泰山。項少龍道：「侯爺快把看來不肯簽效忠書那些人的名字予我，讓我好向孝成交待，整治他們。」孝成思索了半晌，點頭答應了。再商量了一些行動的細節后，項少龍才離宮回指揮所，找著滕翼，把事情告訴了他。邯鄲過了個平靜里絕不平靜的早上。趙穆兩眼凶光一閃道：「這小子忘恩負義，當初若不是我，他怎有資格坐上禁軍大頭領的位置？你最好加重點語氣，趁現在孝成對他不滿時，來個落井下石。」接著臉色一沉道：「孝成真的召了李牧回來，他率領的一旅二萬多人的精兵正在途中，七天內便可抵達邯鄲。哼！不過他回來也只是送死，因為孝成再沒有多少天可活了。」在一般情況下，若禁衛統領不能執行職務，自應從作為副手的帶兵衛里，挑選其一頂上，由於他們熟悉王宮的保安和運作，才不致出現問題。滕翼的臉色凝起來，好一會才斷然道：「趙穆開始顧忌你了，唉！你的表現太厲害了，尤其搶回魯公秘錄一事，若我是趙穆，亦要對你提防。」龍陽君精神好多了，神采和以前沒有多大分別，更回復了昔日的自信，「深情」地細看他半晌后，柔聲道：「今早李園來找我，說只要我肯聯手迫孝成從燕國退兵，合縱一事可一拍即合，否則齊楚將會對趙國用兵。哼！他的口氣真大，當上國舅才只那麼幾天，便當足自己是楚孝烈的代表了。」趙穆有點不悅道：「這個本侯自有分寸，只要你能抓牢邯鄲城的兵權，聽我的指示行事，三天後就是孝成歸天的時刻。其它一切，均不用你操心費神，事成后我包保你成為趙國的三軍統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接著的數天項少龍等忙個不了，對城防作出種種必要的措施，實則暗作精密安排，好把趙穆擒回咸陽，完成此行的任務。孝成在內宮見他，項少龍怕侍衛里有趙穆的人，使個眼色，孝成會意，領著他漫步于御花園內，侍衛只是遠遠守護著。孝成聽完項少龍的報告后，不禁嘆了一口氣：「到今天寡人才知李牧和廉頗兩人對我大趙的忠心和重要性。清剿了趙穆和他的餘黨后，我大趙內有郭開和董卿，外有李牧和廉頗，哪還怕不能振興國運，加上有魯公秘錄在手，一統天下，亦可預期呢，董卿定要好好乾下去，寡人絕不會忘記你的功勞。」滕翼一呆道：「什麼是無心插柳？」滕翼道：「千萬不要這麼做，我看田單亦在懷疑你，你這樣送上門去，說不定會露出破綻。假設他問起了魯公秘錄一事，你如何答他呢？他並非孝成，不會輕易信你。況且天才曉得韓闖和他們是什麼關係。還有個李園，最近我們正疏忽了他。」信陵君一眾手下的授首被誅，全城震動，把項少龍這城守的聲望推上新的高峰。項少龍道：「趙穆始終不是對我那麼信任，很多事都瞞著鄙人，我看他這麼有把握，定是禁衛將領中有效忠他的人，倘若成將軍被免職，這個趙穆的同黨便極有可能坐上成將軍的位置。」項少龍道：「對付趙穆的事，大王可否不告訴任何人，包括郭大夫在內。」項少龍苦笑解釋后，道：「現在怎也要設法把那批效忠書弄到手上，才能清楚趙穆的布置，我看這狡猾如狐的老賊定會教我去作先鋒卒，而他卻坐享其成。唉！我要找田單談談了。」項少龍暗嘆當上皇帝的人恐怕最後都會變成這樣子。田單、李園都因信陵君事件，轉趨低調，令人不知他們打什麼主意。項少龍暗裡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確沒怎麼把晶王後放在心上。現在回心一想，她確不簡單。在眼前這場鬥爭中，無論哪方勝了，得益者依然是她。孝成嘆道：「這事寡人已想了多天，齊國若沒有了田單，便等若老虎沒有了爪牙，問題是這人並非易與，所以才徵詢董卿家的意見。」項少龍心中懍然，此事若追查起來，恐怕晶王后都給牽連在內，但若不向趙雅解釋清楚，以她的才智，說不定日後會發覺自己在矇騙她，遂說出了韓闖在此事上所扮演的角色。想到這裏，不由聯想起小盤這未來的秦始皇，心頭湧起一種莫名的強烈恐懼。項少龍知道事情絕不會如他所說般簡單，但亦知再追問下去，必會啟他疑竇，唯唯諾諾應過後，告辭離開，立即入宮晉見趙王。項少龍明白他優柔寡斷的性格，不再追問，道：「看來若不能把那批效忠書取到手上，便摸不清趙穆的真正布置，這事由鄙人去辦吧！大王放心好了。」忽然間他知道必須重新部署策略，否則休想有命離開邯鄲，更不要說把趙穆活擒回去了。項少龍撫著她香肩柔聲道：「振作吧！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好好應付眼前的重重危機。」龍陽君見他神情堅決，縮回「玉手」，幽幽長嘆，柔聲道：「董兄乃真英雄，奴家不勉強你了，但有一天董兄若耽不下去，請記著奴家正在大樑等待著你。」頓了頓續道：「晶王后和郭開雖在城守一職上意見分歧，可是兩人終因利害關係互相勾結，你要小心提防啊！」項少龍道：「假若齊楚聯合來對付我們，魏國會否出兵助陣呢？」如此推之，誰最有機會成為孝成的宮衛統領，那就可能是趙穆的同黨。這奸賊把項少龍引進密室，興奮地道：「你那效忠書的辦法真了得，立時試出誰對本侯忠誠，誰是搖擺不定，看風駛舵的小人。」項少龍道：「一天未得到那批效忠書，我們亦難以肯定誰是奸黨，說不定郭大夫手下里有趙穆的人，在這關鍵時刻，一子錯滿盤皆落索，小心點總是好的。」項少龍沉聲道：「大王想過那後果嗎？」趙穆從懷裡掏出名單，攤開在方几上，開懷笑道：「你的想法和本侯不謀而合，看！我早預備好了。」孝成道：「董卿請說！」趙穆嘴角抹過一絲陰險的笑意，狠狠道：「只要你能設法把忠於孝成的守城將領，調往王宮，再代之以我和你的人，那整個城防都要落進我們手內，在那種情況下，邯鄲還不是成了砧上之肉，任由我們宰割。」項少龍心知肚明是什麼一回事，放下一切，到侯府去見趙穆。孝成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嘆了口氣道：「這事一時間實在很難決定。」以孝成的為人，說出這番話來，已算對他推心置腹了。假若孝成真能覺今是而昨非，趙國假以時日，確是振興有望。可是聽到這番肺腑之言的項少龍，心中反湧起一種沒來由的不祥感覺，心中很不舒服。或者是不符合孝成一向刻薄寡恩的行為，使他生出突兀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