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第二章 兵行險著 第二十一集第二章 兵行險著這馬兒很有靈性，靜靜在草原上憩息，沒有嘶叫作聲。他只打算和此馬相處三天。穿過了平原后，他將徒步進入山區，那將會安全多了。荊年又道：「昨天我派了人到中牟去，此事絕不會有問題，唉！……」不片刻十多道黑影分散著由前方三十多丈外的林木間迫近過來，其中一人牽著一條纖巧的小犬，對著自己藏身處狂吠而來。依依惜別後，項少龍背著可能成為代罪羔羊的免子，再次踏上逃亡之路。項少龍環目四顧，猛一咬牙，衝下斜坡，跳上馬背，暗叫了一聲「馬兒對不起了」，驅馬繞過小丘，亡命奔逃。原來他的二千護后軍雖全軍覆沒，但卻犧牲得很有價值，使大部份的秦軍均能安返中牟，現在李牧的大軍正圍攻中牟，但聽說已是死傷不輕。最妙的是荊雄送了一隻兔子給他，用竹筐載著，解釋道：「這是對付獵犬的簡單手法，由於獵犬對免子的氣味最敏感，故可以蓋過人體發出的氣味，若獵犬聞兔追來，只要放掉兔子，任它竄走保證可引得獵犬追錯了方向。」走了一炷香許的時間，蹄聲由後方掠過，迅速去遠。項少龍搖頭道：「由這裏回秦國會是難比登天，而且這裏更不宜久留，否則會為你們惹來彌天大禍。」再商量了一會後，荊雄和眾長老退出房去。但若非有荊家村這能令他緩一口氣的避難所，又得到食物、馬匹和弓箭一類必需品的補給，他說不定已給韓人追上了。到翌日天明時，項少龍仍在一望無際的草原山野中策騎而馳，但已放慢了速度。今趟他是故意暴露行蹤，好引敵人因追他而無暇對付荊家村的人，若對方有追蹤的高手，他此一著確是非常危險。荊年指著圖中間的十字標緻道：「這就是我們的荊家村，右上角東北方百許里處就是韓都新鄭，再往東北二百里，就是魏人的都城大樑了。」犬吠聲靜止下來，只聞急驟的足音，自遠而近，敵人棄馬徒步而至。他最清楚小盤的命運，因為小盤就是建設起大一統中國的秦始皇。但他最不清楚卻是自己的命連。連能否活著返回咸陽，到這刻仍屬未知之數。若項少龍是個自私自利的人，這刻就會不顧一切立即逃走，有那麼遠就逃那麼遠，但他項少龍怎能獨自逃生呢。此時天色逐漸暗黑下來，項少龍取出匕首，透過枝葉全神貫注外面林木間的動靜。這些年來，即使親密如紀嫣然和滕翼等人，他亦只好把自己乃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這天大秘密藏在心底。至於小盤的秘密，卻還有滕翼和烏延芳兩人知曉。項少龍策著荊年送贈的健馬，朝東北大樑的方向趕了一程后，不想馬兒太過勞累，停了下來，讓馬兒休息。左思右想時，蹄聲又在遠方響起。荊年道：「事不宜遲，項爺走後，我們立即執拾離開。」項少龍暗嘆一口氣道：「由那處到這裏來要多少時間？」項少龍道：「我看完這地圖會立即燒掉，否則若讓人拿到這圖，便會知這是你們包庇我了。」項少龍還怕對方不追蹤自己，故意發出急劇蹄音，在草原上朝東北方急馳而去。他寧願自己送命，也不願荊家村有半個人受到傷害。最要命是自己的騎射乃是最弱的一環，在這種平原之地，對方又有後備健馬替換，若給追上便連頑抗的機會也欠奉。項少龍道：「你們要到秦國去，我自然歡迎，但現在卻非是時候，待我回秦后再進行，那才不會出事。」經過多年經驗，他已培養出觀人策馬的眼光。這二十七個騎士在這崎嶇陌生的環境中仍可策騎左穿右突，縱躍自如，便可知都是第一流的騎手。項少龍知他心中有事，微笑道：「年老有話請直說無礙。」蹄音忽在前方響起。項少龍大喜，穿衣下榻，發覺體力回復了大半，若再有一天的休息，就更有把握逃走了。兩人來到一角席地坐下，攤開地圖研究。不由心中湧起對呂不韋深刻的仇恨。心中狂叫：無論如何！我項少龍也要活著回咸陽去，親睹小盤登上王位，並看著呂不韋慘淡收場。項少龍大吃一驚，極目望去，立時色變。人的能力始終有個極限。荊年道：「我們商量過了，項爺走後，我們亦棄村到山中避禍，小俊等到秦國一事，多多少少都有風聲漏了出去。官兵既到過尚家村，說不定會查悉此事，那就算項爺沒有來過，他們也會拿我們來泄憤。」他第一次來此時正值寒冬，當時同行的還有金枝玉葉的趙國三公主趙倩，那晚恩愛纏綿，怎想得到兩人的緣份會因趙倩的慘死而結束。荊年道：「至少要兩天才成，項爺可待至明早才動身。」荊年的擔心沒錯，敵人果然從尚家村處聽到消息，知荊家村有人到了咸陽去。這時代荊姓的人並不多，很容易就可猜到荊俊、荊善這條線上，否則敵人怎會連夜全速趕來。項少龍立時手足冰冷。敵人立即群起追去。荊年臉色微變，因他倒沒想過此點。項少龍讓荊年詳細解釋了地圖上河流山川的形勢后，把地圖收了起來，道：「我的逃走路線，最好連年公都不曉得，那就不會有泄露之虞，致惹起別人異心。」項少龍鬆了一口氣，當日他們曾預估過趙人會對中牟反攻，故早儲下大批糧草，加固了城廓，何況有桓齮的大軍支援，縱是李牧也休想輕易取回中牟。以李牧的精明，最後亦只能退回長城之後。若在春夏之際，此計必不可行。但現在風高物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片晌火勢擴大，烈焰衝天而起。荊雄道：「那我們就索性全族人陪項爺回秦好了。」眾長老均熱烈點頭。心情不由開朗起來，馳想著與滕荊等人重聚的情景，至乎安返咸陽，受到妻婢愛兒的歡迎。吃過晚飯後，項少龍決定趁黑趕路，荊年早為他預備好乾糧、食水、衣物和籌集得來的ｈｂ少許銀兩。敵人能這麼快追上來，自是追蹤的能手，說不定就是荊年聽回來的那批特別奉了韓王安之命來追捕自己的高手。幸好直至此刻仍未見有敵人追來，只要保持這情況，他就可安抵韓魏邊境的無人山區。說真的，他並不相信有人能在山區跟蹤他。項少龍放下一件心事，道：「官兵遲早會搜到這裏來，追蹤我的人中不乏高手，你們可用我的衣服等物，製造出我已逃往別處的幌子，如此可拖廷兩、三天的時間，而我亦該複原過來，能動身逃跑了。」項少龍醒過來時，發覺自己躺在村屋內的木榻上，身上的傷口均被敷上傷葯，換過清潔的麻布衣服，那種舒服的感覺，確是難以形容。項少龍苦思半晌后，道：「煩你們先派出身手敏捷，又可完全信賴的人，先往中牟通知滕翼和荊俊，說我安然無恙，但須一段時日才可回去，囑他們統率好軍隊，耐心等候。」這時追騎追近至半里之內，若非項少龍是踏著溪流走了半里路，使敵人失去了有跡可尋的蹄印，恐怕此刻已被追上了。不過敵人仍能跟來，可見敵人確是出類拔萃的追蹤能手。哪敢遲疑，忙背起行囊，朝樹林深處竄去。魏人哪會想得到他不朝西返秦，反會東去韓境，所以必沒有防範之心，那時他就可取道韓境繞回屯留了。荊年欣然點頭。不一會，村長荊年和村中的幾個長老來了，人人對他敬若天神，待聽他說清楚了情況后，荊年道：「我們曾派人出外探聽風聲，官兵仍在搜索項爺，聽說若能擒得項爺，可得百塊黃金，所以非常落力。」頓了頓續道：「據說韓王安由都城新鄭派出了一隊精擅荒野追蹤的人來搜捕項爺。我們剛有人從新鄭回來，說趙韓兩國已有密議，怎都要把你拿著。」項少龍恍然大悟，不驚反喜，藏入一個茂密的樹叢處，蹲坐地上，取下背上裝著兔兒的大竹筐，耐心等候。又由懷裡掏出一卷地圖，遞給項少龍道：「這是我這兩天親手繪成的地圖，雖是粗陋，但敢說大致上不會出錯。」項少龍倒頭大睡，醒來時已是夜深人靜，聽著外面的風聲和犬吠聲，心中不禁思潮起伏。就從這批空馬不用牽引，便跟在大隊之後疾跑，兼且隊形整齊，便可知這批馬不但是千中選一的良駒，還是訓縑有素的戰馬。待肯定自己已熟記了地圖上所有細節后，才把地圖燒了。目的地是地平盡處的一片密林，只要能捱到那裡，就利用那處的環境和敵人決一生死。他絕不肯束手待斃，斷喪了二十一世紀最精銳特種戰士的威名。另一長老問道：「現在該怎辦呢？」後方的荊家村仍隱見燈火。在榻旁侍候的村婦見他醒來，嚇得奔出房去喚人。荊雄道：「這個容易，我們村裡常有人到中牟附近採藥，不但熟悉路途，還與那處的人打慣交道，絕不會惹人懷疑。」那天項少龍盡量爭取休息，醒來后就苦記地圖，經過反覆思量，終決定了兵行險著，往魏境逃去，再潛返自己最熟悉的趙國，然後西行往屯留，與桓齮會合，便可完成這千里逃亡的壯舉。項少龍歉然道：「你們準備何時走呢？」項少龍這時反冷靜下來。身為特種精銳部隊，在危險來臨時保持鎮靜乃必要的守則和鐵律。只見二里許外的疏林處塵頭大起，五十多匹健馬全速馳至，其中只有一半坐了人，其他都是無鞍的空馬。項少龍悄悄打開筐子。兔兒早給狗吠聲嚇破了膽，這時見有路可逃，箭般竄了出來，向左方溜去。那頭犬兒果然如響斯應，轉向那方向狂吠奔撲。馬兒此時已口吐白沫，項少龍無奈停了下來，守在一處高地，讓馬兒在坡下的小溪喝水吃草。那拉狗的人大叫道：「快！點子朝哪裡去了！」荊年道：「我們怎會那麼沒有分寸，人心難測，幸好發現項爺昏倒村外的是小人的兒子，所以項爺的事只限於我們幾個人知曉。」項少龍和圖書聽清楚敵人全體去了之後，跳了起來，亦躡著敵人的尾巴趕去，暗忖莫要怪我心狠手辣，在這種情況下，再沒有什麼仁慈可說了。轉眼七年了。他正方寸大亂間，靈機一觸，瞄準形勢，策馬馳向敵人往荊家村必經的一處密林，取出火摺子，燃起多處火頭。這場火不但可阻截敵人前進，還可向荊家村的人發出最有力的警告，催促他們早點離去。荊年道：「項爺說得沒錯，五十裡外的尚家村昨天來了一隊兵馬，又搜又搶，還打傷了幾個人，尚家村的人見他們人多，都敢怒不敢言。」他冷靜地分析，只從敵人能發覺有詐，便可知他們不是只靠足跡蹄印追蹤自己，正大惑不解時，狗吠聲傳來，由遠而近。而聽聲音，則只得一頭。只見遠方五里許外，一條由火炬形成的火龍正蜿蜓而來，目的地該是荊家村。項少龍由馬兒身上卸下裝備，又用布包了兩塊等若他重量的石頭，掛在馬鞍處，再以利刃刺入馬股。馬兒慘嘶一聲，負著石頭奔進密林去。這些年來，他已少有獨自一入，在荒野流竄，不禁又思索著自己這顛倒了時空的奇遇。路上不時遇上河溪擋路，這些平時能令人樂於觀賞的美景，此時對他反成了障礙。項少龍大吃一驚，飛身上馬，先馳往附近一處坡頂，好看清楚形勢。天明時，荊年來了，帶來了令他欣悅的消息。項少龍坐了起來，一邊吃著遞上的食物，一邊沉吟道：「我來到這裏的事，是否全村的人都知道呢？」豈知走了不過百丈的距離，蹄聲忽又像催命符般從消失的方向折返回來，直朝自己的位置趕來。另一長老荊雄道：「項爺放心先在這裏養好身體，到風聲小些后，我們再派人把你送回秦國好了。」他並沒有吃東西的胃口，但為了保持體力，只好迫自己吞掉兩塊干肉，味道竟然相當不錯。項少龍鬆了一口氣，加速朝心目中林內一個高起山坡奔去。縱是遇上樹藤當路，他也不敢拔劍劈開，恐怕會留下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