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第三章 四面楚歌 第二十一集第三章 四面楚歌這時項少龍已借樹木的掩護，潛到其中一人背後，把他拖了過來，送了他歸西，又奪過了他手持的弩箭。目下他只有三個選擇。一切妥當后，已是夜深。由於削割堅硬如鐵的榴木，花了他大量氣力，休息了一會後，才再展開行動。項少龍心中恍然，知道這隊伍與正在岸旁造筏的騎兵隊本是一隊，但因雪大，又發現了他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匆匆趕了過去，所以這獵犬隊伍才落後了近一個時辰。他當然不會自投羅網的往大樑奔去，而是準備到達大樑的郊野后，循以前由趙往大樑的舊路返回趙境內。雖然要繞個大圈，卻是他能想出來最安全的路線了。疲累下很快就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地化作了一個純美的白色世界，臉上身上雖沾了點雪花，卻並不感到寒冷。項少龍在二十一世紀當特種部隊時曾受過精良的滑雪訓練，此時自可駕輕就熟。敵人此時亦借濃煙來到了他原先藏身的樹下，赫然發覺沒有人，而己方又給他射倒了三個。如此一來，當敵人在對岸再發現不到他足跡時，只能分散搜索，愈追便離他愈遠了。大雪本對他最是不利，現在反成他的護身符。當他同樣手法解決了另一名敵人時，其他敵人停了下來，似扇形散開包圍著一處草從，再前方處則是一堆高及丈余的亂石，阻了去路。那免兒顯是躲在其中，累得犬兒不住撲跳狂吠。項少龍又耐心待了兩個時辰，才爬下樹來，趁著月黑風高，雪花漫天的良機，掣起雪杖，鳥兒般在漫無止境的雪地飛翔，掉頭朝賈魯河馳去。旭日東升中，陽光灑在山區外的原野上，在草樹間點染全黃，呈現一片生機無窮的氣象。項少龍暗叫天助我也。林外的官道先後馳過了兩隊騎兵，更遠處一個高丘上另有人馬，似乎是今趟搜索行動的指揮部。只看敵人這種規模，便知自己曾對他有恩的魏王增已下了不惜一切，也要把他擒殺的命令。二十七個敵人，被他出其不意的戰術放倒了九個，其他人則被嚇破了膽，四散躲避，再沒有先前的銳氣了。他利用起伏不平的地勢形成的斜坡，不住加速，由緩而快，繞了個大圈子，兩耳生風和_圖_書的回到了剛才的密林，然後藏在一棵高出附近林木的大樹頂處。只覺精神無比亢奮，要經好一段時間，才能靜下心來閉目假寐。項少龍聞聲睜目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漫山遍野都是魏國騎兵，少說也有過千之眾。他們沿著他留下的清晰足跡，朝樹林全速奔來。立時汗流浹背，才知自己因過度疲憊，直至敵人來到身下方才醒覺。若非睡處是在三條粗樹榦形成的凹位處，說不定早在酣睡中掉到樹下去。他把滑板雪杖掛到背上，才徒步朝河岸跑去。雖仍是舉步維艱，但心情和先前已有天淵之別。項少龍撥掉身上的雪粉，心情沉重的看著仍灑個不休的雪花。風雪雖可掩蔽行藏，但卻不宜逃亡，若此時跳進水中，又濕淋淋的由河裡爬出來，說不定可把他活生生凍死。而且雪停時留下的足跡，更難瞞過敵人的追躡。直至太陽西下，項少龍仍在該往何處去這問題上進行著激烈的內心鬥爭。項少龍看著他們穿過樹林向河岸追去，到了他足跡終止處，倏然停下來商議。不一會魏兵紛紛下馬，伐木造筏，忙個不休。前方的敵人注意力全集中到那頭犬兒追趕的方向，兼且天色暗至僅可辨路，毫不覺察死神正從後方迫至。湖旁的草地上豎起了多個帳幕，還有成群的馬羊正在草原間悠閑地吃草，氣氛寧洽。有了這「雪地飛行」的工具，他決定冒點險偷往中牟。施盡渾身解數，避過了重重追兵，這晚來到著名大河「賈魯河」的西岸。不遠處有個大湖，當寒風吹過時，水紋蕩漾，湖旁樹木的倒影變化出五彩繽紛和扭曲了的圖案，看得項少龍更是心曠神怡，渾忘了逃亡之事。項少龍手執血浪，追上墮后的其中一名敵人，從后一手捂善他的嘴巴，血浪由頸側刺入，那人掙了兩下，即氣絕身亡。項少龍順手取了他的弩機羽箭。見到敵人這種陣仗，他哪還敢往焦城去，待邏卒過後，便由北上改為東行，朝大樑南方潛去。故意攀到水緣處，留下了清晰的足跡，才倒退踏著原先的足印，回到河岸上去。然後穿上滑板，捆紮妥當后，一聲呼嘯，開始滑雪壯舉。這和_圖_書時又下起雪來，比上一趟更大。往東北走了近三個時辰后，蹄聲在前方響起，項少龍忙躲了起來，不片刻一隊約二十人的魏兵賓士而至，到了附近一處高丘上紮營放哨。正心中欣然時，犬吠聲在遠方響起。一隊百多人的徒步魏兵，拖著幾頭獵犬，沿河而至。項少龍審度形勢，見那些人靠得很近，又有火光映照，知難再重施從后逐一襲殺的故伎，取出勾索，在火炬燃點發出的聲響掩護下，射出鉤子，掛到身旁樹上一個橫析處。五把火炬熊熊燃起，把密林染得血紅一片。到了正午時分，敵人終於來了。目下他可說是重回舊地。叢莽的原始森林和茂密的灌木、延展無盡的草地和沼澤中的野生植物，把如若一而明鏡的大湖圍在其中，實是人間勝景。大氣漸轉寒冷，幸荊年為他備有冬衣，使他不用受捱冷之苦。項少龍睜眼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林內林外俱是魏兵，少說也有千人之眾，正展開對這一帶的搜索。他細心地觀察，假設了十多個敵人可能藏身的地方后，躲往樹上去，靜待黑夜的來臨。以特種部隊的敏捷身手，天明前他走了近三十里路，跑得腿都酸了，最後躲到一處密林內休息。敵人顯然仍在著手布置的初期階段，一俟設妥哨崗，便會對整個平原展開水銀瀉地式的搜索，在快馬加上獵犬搜索下，自己休想有逃生的機會。敵方帶頭者對草叢人喝道：「項少龍你今趟休想再能逃掉，乖乖的給我們出來，否則我們就一把火將你燒個屍骨不全。」不禁暗叫好險，若在剛才先到的是這隊獵犬隊，自己的妙計便可能不靈光了。現在只憑大雪已足可抹掉自己的所有氣味。一個時辰后，他已深入魏境的草原。走了五天，才抵達毗連山區的外緣處。這時已到夜半，明月高掛，大地瀰漫著森幽神秘的氣氛。這批至少有二千人的部隊，很大可能是來自焦城的駐軍，且只是整個搜索隊伍的一部份。以這樣的兵力和魏人對自己國土的熟悉，他如今確是寸步難行。雪杖頭寬尾尖，近尖端三寸許處，扎了一根橫枝，充作「雪輪」。在到達中牟之前，尚和圖書要經魏國另一大城「焦城」。他當然不會有入城的打算，還得格外留神，免給魏人在那裡的守軍發現。一團團的雪球似緩似快的由灰黯的天空降下來，只片晌就掩蓋了原先留下的蹄印足跡。不知過了多久，馬音和人聲把他吵醒過來。項少龍揀取了其中一匹健馬後，斬斷其他馬兒的系索，再將馬兒一匹匹的系在一起，以血浪輕插馬股，馬兒痛嘶聲中，你牽我扯的奔開去。入林后拔出血浪，劈下了一株稍細的榴樹，再以匕首削成兩條長達五尺的滑雪板，板頭處依足規走翹起了少許，中間偏往板尾處亦前後高起少許，剛好可把自己連靴的腳板踏進去。又鑽了四個小孔，把勾索割了兩截，穿孔而過，可把鞋頭和樹板綁束穩妥。最妙的是在板底處刮出一道貫通頭尾的導向槽，一切似模似樣。到黃昏時這中國的第一對滑雪板終於而世。當初不是因歸心似箭，想直往中牟，而是繞道往大樑，便不至陷身這種危險境地。草樹叢里的免兒當然不會有任何反應，但那些人對放火顯是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展開行動，喝罵了一會後，其中一人環目四顧，「咦！」了一聲道：「莫成到哪裡去了？」下了決定后，遂匆匆上路，沿河南下。犬吠聲此時在林內某處響起，項少龍更是頭皮發麻，只能聽天由命。近天明時，他走了足有三里路，至大河岸邊而止。到敵人倉卒發箭時，他早移往大樹后，攀索而上，藏在濃密的枝葉里。咳嗽聲大作，犬兒則發出陣陣嘶嗚。四名敵人被煙火所迫，閃了出來，正要往他原先藏身的樹後攻去時，弩箭由項少龍手中射出，兩敵立時中箭倒地。首先就是砍木作筏，好橫渡大河。不過這做法既費時失事，又非常危險。除非他能肯定敵人崗哨的位置不在附近，否則若驚動了敵人，那時身在河心處連動手頑抗的機會都沒有了。項少龍觀看了好一會後，才收拾心情，朝大樑的方向進發。這一刻由於人多氣雜，他還不太擔心會給獵犬靈敏的鼻子發現，但若在晚間單獨奔走，又是夜深人靜，便難保證能否避過犬兒的耳目了。眾人以為他還躲在樹后，紛紛散開，往和_圖_書樹后圍去。有人喝道：「點火把！」他指頭都不敢動半個，直到魏兵在樹下經過，才敢探頭觀察形勢。再走了一段路后，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給追兵發現，靈機一觸，停了下來，先視察形勢，定下了計劃，忙朝附近一片樹林趕去。項少龍回頭一看，只見足逃像長長的尾巴般拖在後方的雪原上，不由暗暗叫苦。走到天明時，大雪終於停了。此時餘下的二十四名敵人掣出弩弓利劍等武器，正蓄勢待發。只刻多的時間，他終抵達林外，近五十多頭戰馬正系在林外徜徉。此時火勢大盛，濃煙處處，項少龍的視線亦受到影響，等再射倒另一名敵人時，忙凌空憑索子橫移到另一棵大樹去。想起當晚遇伏，由疾風背著他落荒逃走，最少跑了近三百里的路程，從他現在的位置沿此奔至趙魏兩國交界處，再繞到鄰近荊家村山區內的山野處，才力竭倒斃。直待到黃昏時，魏人才全體渡過了大河。三天後他無驚無險的越過草原，棄馬進入了魏韓交界的邊區，心情至此大是不同，竟然頗有點遊山玩水的意味。項少龍跳上選下來的戰馬，好一會才制住了它，放蹄而去。完成了滑雪板后，又製造滑雪杖。其次就是沿河往上游奔去。依荊年的地圖，此河源頭起自中牟西南方的山區，不過若這樣做，繞過河頭時已非常接近中牟南郊這極度危險的區域了。且若要再往大樑去，路程將比早先定下的路線遠了近五百里，實在划算不來。初雪終於降臨。項少龍看得頭皮發麻，心叫不妙。魏人顯是收到風聲，知他或已逃來此處。落地的火炬燃起了兩處火頭，迅速蔓延，燃放出大量濃煙。項少龍先收回索子，射往兩丈許外另一棵大樹的橫丫上，固定好后，才居高臨下，等待敵人的反應。項少龍知目的己達，再凌空翻到了更遠的樹上，敏捷的滑到地上，迅速朝早先敵人馬蹄聲歇止的方向奔去。這棵大樹長在離地較高的密林的邊緣處，可俯瞰外面的平野和通往焦城的大道。不半晌便睡著了。剩下的方法是朝下遊走，那樣雖離大樑愈來愈遠，但卻較易離開險境。若到了下游位於幾條大河交界和圖書處的安陵，既可找尋機會乘船渡河，甚或可改道南下楚境，那時就算給楚人逮著，說不定李嫣嫣和李園肯念點舊情，把他釋放。此時介於魏都大樑和韓都新鄭間的中牟，只在此北百里許外處，項少龍鬚有很大的自制力，才壓止了直接投奔中牟的強烈慾望。最要命的是在大樑之前有幾條擋路的大河，魏人只要配備獵犬，沿河放哨，縱是晚上，自己恐仍未可偷偷潛過河道。想歸這麼想，但除非掉頭回到山區里，否則只好繼續前進。那犬兒被主人低喝一聲，停止了吠叫，還伏了下來，非常聽話。現時無論折返韓境，又或南下楚域，危險性都不會因而減少。問題是應否把心一橫，直接北上中牟，那至多幾天時間，便可回去與滕荊兩人會合了。這想法出早前更有驚人的誘惑力，但那可說是最危險的路線。眼下最明智的做法，莫如折返韓境內山區，躲他十天半月，待風頭過後，那時無論逃往何處，都會容易多了。那當然是最不智的魯莽行為。項少龍由樹后移了出來，答道：「我在這裏。」最後終於把心一橫，決定先往中牟的道路試探，假設確沒有方法通過敵人的封鎖線，才東行折往大樑，依原定的計劃入趙返秦。下定決心，心情輕鬆下來，多費了半個時辰繞過了敵人的哨崗，北上中牟。逃亡至今，他首次對前途充滿了希望。不禁頗感後悔。放眼看去，兩岸一片平靜，不見人跡。但項少龍可以肯定必有敵人的暗哨設置在某處密林之內，監視著河道的動靜。要知由這裏無論朝中牟或大樑的方向走去，都是平原之地，所以熟悉自己國境的魏人，只要在地勢較高處設置哨崗，他若稍一疏忽，便顯露行藏，難逃被發現的後患。他還不放心，費了點工夫爬到一棵大樹枝葉濃密處，半卧在橫枝上，才閉目假寐。四周古木參天，由於高樹長年阻擋了陽光，林內的地上只能長些蔓生的草本植物，唯有靠亂石處長了一堆廣披十多丈的矮樹叢，目標特別明顯。眾人愕然朝他望來時，他左右手分持的弩箭機已發出使他們魂飛魄散的響聲，幾名持火把的敵人被弩箭貫入胸膛，拋跌開去，火炬掉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