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第五章 預留後著 第二十一集第五章 預留後著項少龍歉然道：「不要多心，但小心點總是好的。現在這樓內有沒有其他人？」秋琳失望離開后，他便靜心等待，到了黃昏時分，才離開倉庫，回到了風雪漫天的街道上。他項少龍現正懷內欠金，有了這兩錠金子，自然大是不同。至少可輕易買一匹馬兒來代步。把金子納入囊里，繼續前進，最後來到了敞開的寶庫大門處。想起當日背著美麗的趙國三公主趙倩由這裏逃出來，更想起她溫婉的性情，一點沒有沾染趙宮的齷齪氣，百般感覺，頓時湧上心頭。龍陽君皺眉道：「怎會有人來呢？」這時已是午夜時分，但三層樓均透出燈光，還隱有人聲傳了出來。項少龍躡足掩到樓側的一扇窗旁，俏悄望進去。裏面是個大廳，兩名僮僕正坐在門旁打呵欠。後面的僮子應了一聲，自行去了。拭乾了淚漬的龍陽君推門而入，捧著的托盤放了那盅加了料的清茶，還有幾件精美的糕點。一陣蹄聲，驚破了他深情的回憶。項少龍收拾心情，借風雪夜色的掩護，朝公卿大臣府第集中的王宮區潛去。項少龍毫不客氣揭帳躺到榻上去，倒頭便睡。不知過了多久，足音把他驚醒過來。項少龍坐起來，凝神瞪著正敞開來的房門。城門處眼見到大約有近三十個守軍，對進出的人車作例行的檢查，並不似特別謹慎嚴格。項少龍作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千萬不要驚動任何人。」他見此情景，便知龍陽君尚未回來，所以這兩個可憐的僮僕才要撐著眼皮苦候主人回府。項少龍微笑道：「你大王好像忘了他之能夠有今天，又娶得心愛玉人為後，全因有我項少龍哩！」不過他現在已沒閑暇去想這些令人困苦的問題。假若他猜得不錯，那些小孩之所以喚他作「強盜」，皆因曾見過張貼在某處的懸賞榜文，認得他的圖像，才會有這種反應。若他是龍陽君，見他失了蹤，絕不會張揚開來。只能啞子吃黃連的把整件事吞進肚內去，否則魏王增便說不定會治龍陽君以失職之罪。龍陽君「花容失色」道：「少龍！你真的來了！」一隊過百人的魏國騎兵，全速馳來，到了城門處紛紛下馬，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只見兩旁排列得似若士兵站崗的青槐樹，均已枝殘葉落，代之是晶瑩的冰掛。項少龍拍拍肚皮道：「李牧反攻中牟的戰況如何呢？」他項少龍來到大樑的消息，龍陽君自然知曉，刻下說不定正在王宮與魏王增議論此事。項少龍以特種部隊的身手，忽停忽跑，時緩時快地在街巷左轉右轉，最後他在一所宏偉的府第前停了下來。門匾上雕有「龍陽君府」四個大字。今次特別留心，發覺除了通往少原君當日居住小樓的出口外，另外還有三個出口，當然是通往府第內不同的屋舍。路上不時有魏軍馳過，通街處還設有關卡，盤問經過的路人。由於這裏住的非富則貴，反不見往來巡邏搜索的魏兵。所有地道的設計，均是供人在危急時逃生的，故只能由內開啟。現在這情況，顯是有人曾從這裏逃了出來，而事後沒有人從內將出口鎖上。只從這點推斷，便可知現時大宅該已換了新人，並且不知道地道的存在。龍陽君一震道：「你難道連奴家都不信任嗎？」龍陽君探頭左看右瞧，自然毫無發現，返回席上，坐下道：「沒有人啊。」項少龍深深望進他眼內，淡然道：「那龍陽君你呢？」龍陽君微顫了一下，垂首道：「就算我要賠上一命，對少龍仍是義無反顧。」項少龍記起那支貫通地道和信陵君卧室的銅管，遂放輕腳步，躡手躡足的往另一端摸去。項少龍目睹這「好友」的行動，手足都冰涼起來，深深後悔此行。不過他是別無選擇，才會來找龍陽君。而直至此刻，他仍沒有半點責怪龍陽君要出賣他。這間房的布置非常女性化，秀榻帷帳低垂，還以香斜薰過，弄得滿室春意。在靠窗几上一盞油燈的映照下，室內陳設高雅，其中一個櫥架擺滿小玩意，唯只牆上掛的寶劍ｂ顯示出主人尚武的精神。項少龍道：「不要驚動任何人，只要有些清水和糕點就成了。」龍陽君低聲道：「那就睡一回吧！明天我會設法把你送往城外去。」項少龍低喚道：「君上！」項少龍再顧不得泄露身份，匆匆朝北門趕去。心中一動，又推窗攀了出去，來到樓下時，龍陽君亦剛好回到樓內。項少龍知道魏人已展開了嚴格徹底的搜查，於是憑著鉤索攀牆越屋，幾經辛苦，才到了魏國獨有的御道處。約半個時辰后，他來到信陵君府南牆外的密林處，找到了那地道的進口。項少龍嘆道：「這叫杯弓蛇影，現在我聽到風吹草動，都覺是追兵來了。」言罷取起茶盅，裝摸作樣的一飲而盡。龍陽君眼中射出哀怨之色，默然無語。只有在夢鄉中，他才可與遠在千里之外的嬌妻愛兒們聚首共歡。為了他們，他定要奮鬥到底，好好的活著回去與她們相會。就在此時，急猝的蹄聲轟然響起。龍陽君喚了他兩聲后，伏在他身上悲泣了一會，嘆道：「少龍莫要怪我，為了大魏，我再無其他選擇。」現在他已成了魏人的公敵，如果那些小孩回家告訴父母曾見過他，那不用片刻就會驚動整個大樑城。所以現在他若不立刻離城，錯失良機后便插冀難飛。透過窗戶，只見龍陽君在廳中默默流著眼淚，不知由哪裡取來一個小瓶，從瓶子傾瀉出一些粉末，倒進茶盅里。龍陽君苦笑道：「你該比我更清楚，除了你外，誰能像反掌般容容易易一舉攻陷中牟。聽說李牧為你也折損了一批人。現在天降大雪，秦人援兵難以東來，等到春暖花開時，秦軍一至，李牧便只能退返長城內去了。」這時他已無暇責怪自己疏忽，猶幸老天又開始烏雲蓋日，城門在望時，雪花已漫天飛舞，為他提供了點掩護。室內四壁都設了油燈，一角還放置了裝著燃油的大瓶子。項少龍心中欣然，吹熄火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室內靠壁坐下來。龍陽君和圖書道：「這個容易，我吩咐下人弄些吃的來，就當是我肚子餓好了。」由於大雪的關係，宅內的人都躲進屋子裡，提供了他無比的方便。他穿過花園，沿著一條石板路，步過一道石橋，來到一座高樓之前。只看這三層高樓位於後院屋舍的正中間和其迫人的氣勢，便知這是龍陽君起居的地方了。鐵板應手而起，項少龍不由呆在當場。他只是存著姑且一試的心，並不以為真箇可拉開地道的封蓋。項少龍放下心來，找尋機會，若遇上像上次進城來那樣的騾馬隊，他便可輕易離城。項少龍裝作舉步維艱的站起來，由龍陽君扶到榻上睡好。他呻|吟了兩聲，便扮作昏迷了過去。項少龍沉吟半晌，猛下決心，徒手往上攀去，到了最高一層，才推窗入內，來到了他認為該是龍陽君的卧室。龍陽君像腳下拖著千斤重擔似的舉步走進房來，道：「你們去睡吧！」項少龍道：「我剛才好像聽到窗外有人聲，你看看是否我聽錯了。」龍陽君回過神來，凄然道：「少龍你為何會到大樑來，還暴露了行藏，現在大王從城外調來一師二萬人的精兵，正要逐屋逐巷去搜索你的影蹤呢。」當到了可清楚觀察城門的位置時，他躲到了路旁一棵大樹后，靜候出城的機會。項少龍耳內仍像響著信陵君介紹御道的說話，腦海泛起他的音容笑貌。想起槐樹依然，人面全非，不禁湧起神傷魂斷的感覺。只不知平原夫人是否安好？龍陽君茫然的走進來，「幽幽」嘆了一口氣。龍陽君不疑有他，起身移往窗門處。項少龍趁機把盅內的茶潑在幾下地席和牆腳間處，然後再放回几上去。片刻后，項少龍重回三樓龍陽君的閨房內，裝作若無其事的靜待他回來。走了十多丈，忽有所覺，朝地上瞧去。兩錠黃澄澄的金子，正反映著火光。項少龍俯身撿了起來，放在手中，心中恍然。到龍陽君推門去后，項少龍跳了起來，迅速逸去。項少龍見他步出房門時兩手微顫，心中暗嘆，知道今趟可能是來錯了。沒有了龍陽君的幫助，他完全想不到逃離這大樑城的辦法。刻下還要提防龍陽君找人來逮捕他，幸好他早預了有這可能性，留下了迅速逃走的後路。龍陽君「嬌軀」劇震，駭然朝帳內望過來。項少龍道：「君上果然沒有令我項少龍失望，現在我在大樑可說舉目無親，只有君上才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送我出城。」翻過牆頭，落往地上時，項少龍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無助。想到這裏，心中一動，記起了自己熟悉的那所信陵君生前所住的大宅和下面的地道。魏無忌雖被安厘王拉了去陪葬，可是府第仍在。假若換了主人就更理想，說不定新主人根本對下面的地道毫不知情。但怎樣才能逃出這魏國的都城呢？尚有兩個多月嚴冬才會過去，他難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躲他兩個多月的時光嗎？若每天都要出外去偷取食物，上得山多終遇虎，遲早會給人發覺。項少龍心中大喜，鑽了進去，關上了入口。從囊中取出火石，燃著了火摺子，在閃動的火焰光線照射下，地道無限地延展開去。當日信陵君被賜毒酒，自知難逃大難，於是下令愛妾親信一類的人從地道的寶庫各取珍寶逃亡，由靠石山密林一端的出口溜走。可想像當時人人心亂如麻，倉皇逃命，連遺下了金子都懵然不覺。裏面一片凌亂，金銀珠寶一類可攜帶的物品半件不留，剩下的都是玉馬、寶鼎、兵器一類的大型珍玩，其數量足可在二十一世紀作一個重量級的古物展覽。哪敢猶豫，忙趁大雪未歇的當兒，朝不遠處的信陵君府狂奔而去。神傷魂斷下，他摸著地道入口鐵蓋的邊緣處，試探的往上掀起。弄好一切時，秋琳又來了。項少龍躲了起來，硬著心腸不理她的呼喚。龍陽君道：「你要到哪裡去？」至少在這刻他是絕對安全。項少龍放下心事，摸了摸額頭，奇道：「不知是否太過疲累了，我有點昏昏欲睡哩！」項少龍深吸一口氣后，沿牆往後宅的方向奔去。到了後院，和_圖_書才逾牆而入，肯定沒有巡邏的惡犬，才落到地上去。項少龍在一間銅鐵鋪買了一些小工具后，再潛回那倉庫躲了起來，然後在鞍底做手腳，把一把尖利的小鋸和兩枝細鐵枝藏在挖空的鞋底處，才再將底層黏回去，除非被人脫掉鞋子，否則休想能發現內有乾坤。他現在還不知這些小玩意會有什麼用途，只是作為防範的措施。項少龍沉吟片晌，答道：「我想到趙國去，那處環境我熟悉多了，要回秦國也將容易得多。嘿！有沒有辦法先弄點吃喝的東西來。」龍陽君答道：「只有兩個僮子，該在二樓睡覺了。你在這裏待一會，我到樓下取些糕點來給你。」言罷推門去了。龍陽君「秀目」閃過複雜無比的神色，苦笑道：「為了保存他現在所有的一切，大王連父母都可犧牲，何況是你。」又嘆了一口氣道：「少龍你太厲害，亦把我們打怕了。現在六國都認識到有項少龍一天，我們就有難保國土的威脅。在國破家亡的陰影下，設身處地，少龍請說我們該怎麼辦呢？」他並不急於去找尋龍陽君，看清了院子的形勢后，才揀取了一棵靠牆的大樹，徒手攀了上去，射出勾索，掛到外牆頂上。布置妥當后，才把血浪、匕首等物全放在樹杈處。這才回到地上，一口氣潛過數重屋宇，來到后宅的大花園裡。雪愈下愈大。只恨待了近半個時辰，不但沒有出城的車馬隊，連商旅也只得幾起人。際此天寒地凍的時刻，實在不適合出門。旅人稀少，是最合理的事。項少龍揭帳而出，低笑道：「君上別來無恙！」兩人在一角的長几坐下，項少龍狼吞虎咽的掃清了糕點，忽地裝出傾聽的神色，沉聲道：「好像有人來了！」現在最佳的躲藏地點莫如王宮，因宮禁森嚴，地大人多，更沒有人敢去搜查。不過由於王宮特高的城牆和護城河卻使他望而卻步。風雪中，項少龍隱隱聽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一顆心直沉下去。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終於發生，魏人已知他人在城內，而他卻不能及時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