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 第十二章 左右為難 第二十三集第十二章 左右為難清秀夫人仍是臉垂重紗，不肯以玉容相示，鳳菲識趣避開后，清秀夫人開門見山道：「上將軍可知你的處境非常險惡？」李園苦笑道：「其實龍陽君也不想出賣少龍，只因他一時口疏告訴了韓闖他曾在大樑見過你，事後又沒有報知魏增，被他以此威脅，怕被揭了出來累及親族，才迫得要與他合作。他對你的感情，比任何人都來得深厚，故最痛苦亦是他。項兄該明白我的意思。」項少龍心知肚明此事是因韓闖陷害他而惹出來的，不想再談，岔開話題道：「徐兄何時回燕？」往日項少龍清閑得可抽空睡午覺，現在卻是應接不暇，忙得差點沒命。徐夷則閑聊兩句后，轉入項少龍最害怕的正題道：「今次夷則來拜候，實還有一事相求。」項少龍心中暗嘆，趙人和燕人還不是恩怨交纏，當年他乘時空機器初抵貴境時，燕人侵趙的大軍剛被廉頗打敗，直攻到燕人的薊都去。那時魏、韓、齊、楚等聯手向趙人施壓，逼趙人退兵，曾幾何時，又輪到齊人對燕用兵，今次卻輪到楚人去扯齊人後腿，皆因三晉在強秦的威脅下，無力應付齊人。項少龍這才知道清秀夫人原來和鳳菲亦有交情，權衡輕重后，趕了去見這美人兒。李園道：「換了誰都不會有分別，為了掙扎求存。誰不是不擇手段，只是我做不出這種事吧。照我看，韓闖不用你吩咐都會把今晚送你離臨淄布的陰謀取消，因為借曹秋道的劍，總好過用他自己的手。」不由又想起庄夫人，她乃南方少數民族，作風又大胆多了。徐夷則答道：「本打算壽宴翌晨立即離開，現在當然要等看到上將軍挫敗曹秋道才走。」項少龍大為心動，點頭道：「不若我正式向齊王提出，表面當然大說風光話，什麼不希望見有人受傷諸如此類。」此時歌聲樂聲攀上最高潮，充盈著歡娛喜慶的氣氛，炫麗燦爛，活力充沛，再在一記編鐘的清響里，一切倏然而止，但餘韻卻繚繞不去。齊國婦女的開放程度，僅次於秦趙兩國。項少龍苦笑道：「我還有什麼辦法呢？老兄的消息真靈通。」項少龍失聲道：「什麼？」項少龍苦笑道：「現在是他來惹我，小弟只是受害者。」善柔湊近他少許肅容道：「若能使田老賊失勢。那比殺了他還教他難過，我也算報了大仇。所以我一直都不準子元那混帳傢伙投靠田單，可笑仲孫玄華還以為我對他們父子另眼相看。」項少龍搖頭道：「徐兄對我期望太高了。」要知秦國自商鞅以來，便訂下了遠交近攻的國策，聯齊楚而凌三晉。至於燕人，自燕昭王築黃金台聘來樂毅等破齊名將，曾威風過一陣子后，秦人從不把僻處東北的弱燕放在眼內，故怎會為燕人開罪齊人。肖月潭嘆道：「少龍你太信任朋友了，可是當利益涉及國家和整個家族的生死榮辱，什麼交情都會給撇在一旁。對三晉的人來說，你項少龍三字已成了他們的催命符，只有把你除去，他們方可安心。」肖月潭道：「今天我易容改裝跟蹤韓闖，這忘恩負義之徒竟偷偷去見郭開，商量了整個時辰才離開。」項少龍暗忖這倒落得乾乾淨淨，正要先回房去，費淳有點尷尬的道：「項爺，歌舞團解散后，一眾兄弟可否追隨項爺呢？」善柔聽罷吁出一口涼氣道：「師傅克敵制勝，每在數招之間，你當十招易捱嗎？」他當然明白肖月潭是為他著想，不戰而逃定會在他光榮的武士生涯里留下一個大污點，尤其在小盤會有身份危機時發生，更屬不智。徐夷則言罷起立告辭，剛把他送到府門，李園來了。他深切感受到自己並非搞政治的人，當然他可輕易騙得徐夷則的心，佯作答應。然後陽奉陰違，只恨他卻非是這種人。費淳垂手恭敬答道：「裝滿了兩輛騾車。大小姐都知道這件事。」幸月俏目生輝地凝注他，妮聲道：「大小姐在指點二小姐的唱功做手，奴家惦掛上將軍，所以趁機溜來看你嘛！」鳳菲嬌軀一震道：ｈ「聽你的語氣，好像龍陽君和韓闖全都靠不住似的，又似暗示我不要跟韓竭，這是什麼一回事呢！」項少龍渾身冒出冷汗，驚醒過來。虎目神光閃閃，回望肖月潭沉聲道：「我明白了，項少龍絕不會有負肖兄的期望，我項少龍一定可活著回到咸陽的。」善柔見到他的百戰寶刀，立時秀眸亮閃，毫不客氣抽出來把玩，喜道：「久未與高手過招，就找你來試吧。」但自己知自己事，曹秋道的劍法真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為了妻兒，又覺得這樣送命太不值得，所以才生出避戰的主意。項少龍請李園到大廳等他，先趕去為肖月潭寫好的信畫押，再匆匆朝大廳走去，給小屏兒截著道：「大小姐有十萬火急的事，叫你立即去見她。」言罷「噗哧」嬌笑，神態有多麼迷人就那麼迷人。幸月吻了他的嘴唇。媚笑道：「起始人家以為你是沈良，又見歌舞團解散在即，真想從了你，現在則只想好好侍候上將軍。今晚人家到你處來好嗎？你現在的樣子好看多了。」項少龍苦笑道：「我要答應此事，只是一句話那麼容易，卻恐怕不易辦得到。」項少龍細察他神情，怎看都不似作偽，奇道：「韓闖那忘恩負義的傢伙沒告訴你嗎？」肖月潭道：「這隻是你不了解曹秋道，根本沒有人能影響他。此人畢生好劍，弱冠之年，便周遊各地，找人切磋劍藝，聽說二十五歲后，從未嘗過敗北的滋味，博得劍聖美名。」在輕快的腳步里，項少龍踏入解府，不用通傳，下人把他帶往善柔居住的庭院。徐夷則臉色微變道：「那或者是小將誤會了，還以為上將軍是丹太子真正的朋友。」自被趙人大敗后，燕人就在亡國的邊緣上掙扎，若非日後太子丹派出荊軻去刺殺小盤，恐怕沒有多少後人會對燕國留有印象。再嘆一口氣道：「假若我給曹秋道一劍殺掉，那就說什麼都沒用。」想起曹秋道出神入化的劍法，早前給肖月潭激勵起的鬥志，此時又不翼而飛。不過老曹若肯以十招為限，則不妨陪他玩玩，自己怎不濟都可捱過他十招的。費淳追在他身後道：「大小姐、二小姐都請項爺去見他，還有幸月小姐，噢，差點忘了，談先生來了，在東廂等候項爺，說有十萬火急的事。」項少龍步入後院的大花園，鳳菲等正在鏟去了積雪的露天處排演舞樂，由董淑貞試唱壓軸主曲。項少龍哪想得到自己會以這種形式與呂不韋和田單進行政治鬥爭，可見政治手段確可殺人不見血。項少龍中心湧起凄酸的感覺，我不負人，人卻負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這傢伙愈來愈高明，連龍陽君都給他騙了。無奈道：「什麼都沒有所謂哩！我今晚就走，龍陽君已安排好一切。」李園叫起撞天屈道：「我真不知此事，今次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韓闖這傢伙給郭開說服要害你，同時嫁禍給呂不韋，好惹起貴國的內亂。咦？難道你誤會我會和他們一鼻孔出氣嗎？若是如此，我李園還是人嗎？嫣嫣也會怨我一世了。」秦國因蠻風餘緒，婦女仍充滿游牧民族的味道；趙國則因男丁單薄，王室鼓勵男女相交，所以趙秦兩國的女子都不怕男人，活潑多情，至乎在街上與陌生男子打情罵俏。最難消受美人恩，項少龍一向對這美歌姬並無惡感，怎忍心硬是拒絕她，只好顧左右而言他道：「你是否會繼續追隨二小姐呢？」項少龍苦笑道：「這種事外人很難幫忙的。不過仲孫龍已保證不會對你再有不軌之念，還包保護送大小姐到任何地方去。」徐夷則正容道：「上將軍是否指曹秋道約戰一事，此事必是田單、呂不韋在後推波助瀾，上將軍必要小心應付。我們曾派出幾個一流劍手挑戰曹秋道，好挫齊人威風，豈知連仲孫玄華那一關都過不了，想起也教人氣餒。」項少龍心知肚明善柔只是找藉口見他，苦笑道：「今次由我到府上接解兄好了。」客氣話后，和_圖_書兩人分賓主坐下，這燕國大將喟然道：「今日我們把盞談心，明天可能便要對陣沙場，教人欷歔不已。」這小妮子眼含怨懟，十分幽凄。看得他的心都痛起來，卻又沒有辦法，他已下了決心，再不納任何姬妾，感情實是最大的負擔。自倩公主死後，唯一能使他動心的，就只有琴清和李嫣嫣兩女。項少龍點頭道：「我明白的，怎都要幫柔姐出這口氣。」馬車開出解府，解子元警告道：「在臨淄無人不給我夫人打怕了，連仲孫玄華都怕給她逼去比試，項兄小心點才好。」項少龍先是愕然，旋即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道：「不過像你們那樣能為自己作主的歌姬仍不多，豪門養的歌姬都是沒法主宰自己的命運。」這時解子元才回來，換過衣服，善柔送他們出門時，還不忘提醒項少龍明天會找他練武。幸月走後，項少龍看看天色，心想不若到街上逛逛，安步當車到解府去見善柔和接解子元，好過坐在這裏胡思亂想。項少龍想起今早齊王毫不給面子的斥責大王子田生，暗道難怪人人都看漲田建的行情。李園嘆道：「理該如此，不過我卻得聞臨淄的劍手都躍躍欲試，想先秤秤你的斤兩。」項少龍怒道：「韓闖這傢伙可太過份了。表面還滿口仁義道德，難怪他特別怕我，因為內心有愧。唉，既是內心有愧，那他這人仍不算太壞。」徐夷則續道：「丹太子現在駐馬武陽，那是武水旁的大城，比較接近南方，以應付齊人的威脅，上將軍若有空，丹太子會非常歡喜見到老朋友。」項少龍大為意動，可是又覺有點對不起紀嫣然等，只好婉拒道：「現在我必須保留體力，以應付與曹秋道那老傢伙一戰，若還有命，你不來找我我也會找你呢。」清秀夫人道：「李相當然不會將他的事告訴我，不過我已命人留心他，這兩天韓闖不時來找他密談，上將軍觀人于微，當知韓闖非是善類，李相一向不大歡喜韓闖，忽然變得如此親密，自是令人起疑。」項少龍道：「她不是田單的人嗎？讓她知道我們說什麼不太好吧！」肖月潭立在窗前，負手呆看窗外的園景，到項少龍來到他身後，才平靜地道：「少龍，我有個很壞的消息。」項少龍早忘記了兩人，聞言愕然道：「有沒有攜帶行李？」項少龍擁著她豐滿動人的嬌軀，面對著如花玉容，大感吃不消，但更不想傷害她的芳心，只好道：「幸月小姐不是須綵排歌舞嗎？」他有點想到園中練習刀法，但暗忖假若老曹不肯答應十招之請，練也是白練，沉吟間，幸月帶著一股香風擠人他懷裡，把他摟個結實，嬌喘細細道：「上將軍騙得我們很苦呢！」幸月道：「這個當然。我們做周遊歌姬的都有個不成文的傳統，就是莫要嫁入豪門，要嫁就嫁布衣平民，又或獨身終老。唉，我們什麼男人沒見過呢？對男女之事早心淡了。」善柔笑臉如花嬌嗲的道：「早知你是好人來呢！」打定主意后，換上武士服，外披擋風長綿襖，戴上帽子，溜了出去。只這一句話，項少龍可斷定李園應沒有參与陰謀，否則就該知道逃走的事是由龍陽君負責，表面上韓闖並不知情。李園獨坐廳內，默默喝茶，神情落漠，不知是否因要出賣項少龍而心境不安。項少龍冷哼道：「我目下的心情並不太好，他們最好不要來惹我。」清秀夫人淡淡道：「此事我只是為嫣嫣做的，否則她定會怪我。我們這些婦人女子，只知上將軍有大恩于李相，而李相若以怨報德，就是大錯特錯，其它的事都不想理。也不敢再耽阻上將軍的正事，上將軍請自便吧。」又道：「我剛去見過師傅，請他收回成命，豈知他說難得有你這樣的對手，怎也不肯改變心意。真氣死人了。」到現在為止，他仍弄不清楚龍陽君是否真的出賣自己。只要今晚看看他會否取消離開臨淄的安排，就可清楚了。項少龍早習慣了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施禮告退，往見李園。項少龍見自己變得這麼受歡迎，頭都大了起來，當然是先往見肖月潭。徐夷則嘆道：「與虎狼為鄰，誰能活得安逸，齊人對我們的土地野心，上將軍不會不知道。今次我們本不想派人來，但郭開卻慫恿丹太子，說若能扶起田建，壓抑田單，說不定形勢有變。所以末將才來了，也認識到無論誰人當權，都不會息止野心。」徐夷則便服來拜候他，更沒有從人，論派勢遠及不上龍陽君等人。肖月潭沉吟片晌，道：「不若直接修書給曹秋道，這老傢伙對上趟留不下你，必心生不忿，故必肯應承。假若無人知道此事的話，而你又能捱得過這十招，那人人都當你把老曹逼和，對你的聲名當是有益無害。」項少龍想起肖月潭的「十招之計」，心下稍安，點頭道：「自保該沒有問題。」項少龍頭皮發麻，若不能走，他豈非要面對曹秋道的神劍和其他種種煩事。決然道：「那我自己走好了。」項少龍苦惱道：「但李園正在大廳等我呢！」項少龍一拍腰間寶貝，傲然道：「若捱不過十招，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裏任你怨怪嗎？」徐夷則嘆道：「這並非是否可以作主的問題，而是做主的願望。現在田單和呂不韋遙相勾結，貴國軍隊壓得三晉無力北顧，給與田單能有機會北犯我境。只要上將軍向齊人暗示不會坐看他們擴張領土，那齊人縱有天大胆子，都不敢像現在般放恣。只是一句說話，上將軍就可為貴國贏得敝國的友誼。」頓了頓續道：「聽說曹秋道已向你下了戰書，你難道不戰而逃嗎？」項少龍心中暗嘆，善柔是他誠切想留在身邊的女子，卻已成了人家之婦，成為人生里一件無可奈何的憾事。又道：「我之所以心中動疑，皆因龍陽君來見韓闖，兩人談了片刻，韓闖便去找郭開，你說這是什麼一回事。」齊女卻似是天生多情，不知這是否臨海國的特性，很少有害羞的。項少龍色變道：「什麼？」李園慚愧道：「這幾天韓闖頻頻來找我說話，我也曾想過是否對此事不聞不問，但最後都鬥不過自己的良心，少龍勿要怪我，是小弟的意志不夠堅定。」項少龍嘆道：「若連她那關都過不了，還憑什麼去見曹秋道他老人家呢？」解子元道：「今晚定要再找柔骨美人來陪酒，給她挨著都不知多麼舒服。」李園沉吟道：「曹秋道確是曠古爍今的劍術大師，少龍有把握嗎？」眾女均全神投進曲樂去，所以項少龍踏入園裡時，並沒有引起注意，只鳳菲來到他旁，低聲道：「當淑貞唱罷此曲后，就由上將軍宣布鳳菲退隱嫁入項家，淑貞則成為鳳菲的繼承者，稷下宮那一台則由淑貞擔任。」徐夷則容色稍緩，有點不好意思道：「是小將太急躁了，一切自該留待上將軍由稷下官凱旋歸來才說。」解子元道：「放心好了，她是出名不理政事的。而且說出去亦沒什麼打緊，只要讓二王子知道有你支持我們就成。」肖月潭道：「若憑你現在這種心態，必輸無疑。但只要看他親自約戰，可知他認定你是能匹配他的對手。」項少龍把解子元迎入廳里，後者苦笑道：「約是約好了，可小弟卻有個難題，夫人她不信我今晚和你在一起，要見過你才肯信。」幸月欣然道：「一言為定。」獻上香吻，情動非常。項少龍怒火稍消，笑道：「早知如此當日一劍將郭開宰了，就不會有現在的煩惱。」項少龍當然知她厲害，忙道：「現在不成，給小弟多一晚時間，讓傷口全好了，才和你較量。」董淑貞站起來時，已是熱淚盈眶，秀眸射出說不盡的感激之意。再一方面，他卻要為善柔打算，助解子元將田建爭取回來，在某一程度上他勢要許諾田建呂不韋答應他的事，那自然包括了燕國這塊肥肉在內。這日天色極佳，在此日落西山的時候，街上人車往來，好不熱鬧。項少龍苦笑道：「現在我對能否活著回到咸陽都欠缺信心，哪還談得上其它事。」肖月潭抓著他肩頭的手猛力一搖，聲色俱厲道：「項少龍，你看著我，現在是你的生死關頭。假若你仍認定必輸無疑，就永遠都回不了咸陽去見你的妻兒。只要三天後你有命從稷下官的觀星台走下來，那晚你立即離開臨淄，回秦后全力對付呂不韋。否則你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完了。」他的劍傷已大致痊癒，加上又有百戰寶刀在手，除非大批武士來圍攻他，否則總能脫身，但當然不會有人敢公然來殺他。若是單打獨鬥，倒可借之用來練劍。鳳菲白了他一眼，幽幽嘆道：「人家正為此事找你，他說去見仲孫玄華，是想探聽仲孫龍對我的事，還指天誓日的說不會辜負鳳菲。說得人家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項少龍心中暗嘆，知道又要應付另一種煩惱了。此時下人來報，燕國大將徐夷則求見。李園苦笑道：「想不到項兄仍有心情說笑，韓闖確亦非常苦惱，這麼做有一半是被郭開迫出來的。問題是韓闖身邊有人對郭開通風報訊，使事情泄漏出來，現在韓國最不敢得罪的就是趙人，韓闖更怕了韓晶，怕她向韓王進讒，那他就糟透了。」不見多年，他臉上加添了不少風霜，似是生活並不好過。項少龍嘆道：「我明白了。多謝夫人，項某非常感激。」項少龍失聲道：「那你還要我接受他的挑戰？」項少龍言道：「徐兄言重了。朋友就是朋友，絕不會改變。但問題現在我非是正式出使來齊，又有呂不韋在旁牽制，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所以不敢輕率答應，可否待我想想再說。」項少龍點頭沉聲道：「夫人有什麼新的消息？」肖月潭轉過身來，探手抓著他兩邊肩頭，肅容道：「怎麼走？水路兩路交通完全被大雪癱瘓下來。龍陽君和韓闖是一丘之貉，都是想要你的命。」項少龍暗忖齊國之亡，皆因這種心態而來。他現在已頗為識貨，發覺董淑貞比之鳳菲又是再一種截然不同的味道。不像鳳菲的放任慵懶，而是帶著如詩如畫的清麗情味，但在怨慮中卻搖曳某種難以形容的頑皮與熱情，非常動人。小屏兒道：「那亦要先去見小姐，因為清秀夫人偷偷到了她處。」樂聲仍隱隱從園處傳來，故項少龍會有此語。像楚太后李嫣嫣，打開始便知只是一夕之緣，心中早有準備，反不覺傷心。還留下了美麗的回憶。李園劇震道：「項兄今晚要走嗎？」項少龍暗忖曹秋道可能已摸清他百戰刀法的路子，非若上趟般猝不及防，頹然道：「這十劍可不易捱。無論速度、力道和招式，我都遜於他。」善柔狠狠道：「明天本姑娘就來找你，到時若推三推四，我就揍你一頓。」徐夷則微感愕然，道：「尚未交手，為何上將軍卻像沒有什麼信心似的。」項少龍苦笑道：「也可能是韓竭奉呂不韋之命，請他來對付我。」肖月潭放開抓著他的手，道：「我現在到你房中寫信，畫押后就親自給你送到曹秋道手上，然後就看他有沒有這豪情了。」項少龍不忍她擔心，先叮囑她千萬不要說向人知，才把肖月潭的十招之計說將出來。項少龍糊塗起來，再分不清楚誰忠誰奸，道：「那這兩天為何不來找我。若我今晚真的走了，豈非落進韓闖和郭開的陷阱嗎？」項少龍返房把密藏的百戰刀取出，掛在腰際，心想若曹秋道不答應十招之數，便在壽宴那晚諸事停當后和鳳菲溜之夭夭。小命要緊，什麼劍手的榮耀均屬次要。整個戰國史都是大國兼并小國的歷史，誰不奉行擴張政策，借蠶食別國土地來壯大國勢、加強實力，誰就要給別人吞滅。假設燕人比齊人強大，那現在苦著臉的就是齊人了。善柔跺著腳道：「你這人呢！你項少龍有什麼斤兩，我善柔不清楚嗎？這樣去等若送死。輸便輸吧，有什麼大不了的。」肖月潭正容道：「這隻是以事論事，秦人最重武風和劍手的榮譽，你輸了沒話好說，但若不戰而逃，對你威望的打擊卻是難以估計。和圖書或者你可用詐語誆他只過十招，那說不定可圓滿收場，大家都可以和氣下台。」解子元一想也是，大笑自己糊塗。項少龍也頗有感觸，問起太子丹的近況。項少龍尚是首次捲入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他雖能影響小盤，皆因他一直都沒存私心，事事為他著想。起始時他提高警覺，用了種種方法測探是否有人跟蹤他，仍一無所覺時，放下心來。全情享受漫步古都的情趣。項少龍嘆道：「你們有否想過，有我一日在秦與呂不韋互相牽制，秦國都難以全力攻打你們。否則會是怎麼樣的情況，你們當可想見。」不由又想起小盤的身份危機，那會使他和小盤陷在絕對的下風，就算昌平君等仍支持小盤，但已失去了往日合法的理據。解子元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據傳大王會在壽宴上正式宣布繼位的太子人選，肯定是二王子無疑。所以我們才要借項兄壓壓田單和呂不韋的氣焰。」項少龍拍拍他肩頭道：「歌舞團不會解散，你們該盡心儘力扶持二小姐，周遊列國，好過悶在一個地方。」說罷舉步登上主堂的台階。肖月潭道：「你的臂傷仍未痊好，這麼走太危險哩。」心情稍佳，道：「那至少在與曹秋道比武前，我是安全的了。」項少龍嘆道：「我現在代表的是秦國武士的榮辱，不過話說回來，比武不是都要殺人才可了結吧！」項少龍皺眉道：「事關重大，徐兄可作得主嗎？」項少龍只好道：「徐兄請言無礙。徐夷則正容道：「我們之所以會參加合縱軍攻打貴國，實非所願，皆因為勢所迫，否則在齊人威脅下，將變得孤立無援，假若去此心腹之患，敝國絕不會參与合縱之舉。」項少龍當然不能告訴他領教過曹秋道的厲害，只好含糊其詞，改談其它事。他所到之處，要數楚女最是保守，較極端的就像清秀夫人，連粉臉都不肯讓男人看，神態語氣都擺明只可遠觀，不是可隨便採摘。項少龍深切感受到整個歌舞團的氣氛都改變了，人人鬥志激昂，充滿對前途的憧憬和生機。想起今晚若不告而去，對她們的士氣定會造成嚴重的打擊，不由雄心奮起，像她們般鬥志昂揚，把對曹秋道的懼意全管諸腦後。解子元喜道：「項兄真夠朋友，二王子知道可與項兄見面，興奮得不得了，說你的一句話，在嬴政面前比呂不韋的十句話更管用。」項少龍知她只在說頑皮話，岔開話題道：「韓竭來找過你嗎？」項少龍嚇了一跳，問道：「什麼壞消息？」項少龍獨行街上，便不時遇上結伴同遊的齊女秋波拋迭，眉目傳情，充滿浪漫旖旎的氣氛。肖月潭道：「不是我消息靈通，而是有人故意把消息散播，弄得滿城皆知。使你難以避戰。唉，你有沒有想過這麼的溜了，對你會造成很大的損害，呂不韋必會大肆宣揚，以影響你在秦軍心中的神聖地位。」董淑貞領著眾姬，來到項少龍和鳳菲身前，盈盈拜倒，嬌聲問好。聽著蹄音輕聲，項少龍閉上眼睛，心神卻飛返咸陽溫曖的家中去。李園大訝，卻沒再作追問，還想說下去時，今次輪到解子元來找他。李園知不宜在旁，匆匆走了。項少龍返抵聽松院時，費淳迎上來道：「報告項爺，張泉、崑山兩人走了。」善柔怨道：「你太不明白師傅了。只要一劍在手，就不講情面，誰都左右不了他。以往對上他的，都是不死即傷，你上次只著了輕輕一劍，不知是多麼走運。」鳳菲「噗哧」笑道：「什麼什麼的？你化身沈良不是要勾引人家嗎？」解子元告訴他約定的時間，又匆匆趕去通知仲孫龍父子。項少龍在他旁坐下，忽然怒氣上涌，冷冷道：「麻煩李兄通知有關人等，今晚小弟決定不走了。」項少龍愕然道：「明知是送死，還要打嗎？」自己由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變成不但可影響秦國政壇，還能左右別國政局，確是始料所難及。善柔把他扯到偏廳，大嗔道：「你怎能答應師傅的挑戰，這麼快就忘了給他捅了一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