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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冰 第十四章 替我活下去- 薄冰

陳淺坐上一輛黃包車,不假思索地對車夫說了海上海公寓, 一個執著的念頭在一直喊他回去,雖然他依舊沒有從那一堆亂麻 中理出一個頭緒。車夫在飛奔,在車身的顛簸中,監視日誌,顧 曼麗端起咖啡的樣子,陽台上瓊曬的衣服都不斷掠過陳淺的腦海。 自己漏掉了什麼,肯定漏掉了什麼。當陳淺望見海上海那哥特式 的尖頂時,他終於想起自己漏掉了什麼:貓!
陰暗的地牢里,顧曼麗匍匐在地,井田蹲下身,把一本相冊 伸到她眼前,一頁頁緩緩翻過:「顧小姐,你們一家看起來多麼幸 福,你父母你弟弟笑得多麼開心,可惜他們都去了美國,不然, 我可以請他們到這裡來做客,你們就可以一家團聚。」
顧曼麗努力撐起上身,怒視著井田,井田繼續翻著,那種輕 松愉悅的口氣就像和家人聊天:「你小時候是個愛笑的女孩,為什 么長大以後的照片卻有些憂鬱了呢?每天都要扮演著顧醫生的角 色是不是很累?還要和你不喜歡的周隊長談情說愛,是不是很噁心?」
井田的手指突然停在了某一張顧曼麗和一位中年修女的親密合影上:「顧小姐上的這個女子書院很有名氣啊,這位院長嬤嬤現 在應該有六十歲了吧,她還在上海嗎?」
顧曼麗的呼吸似乎急促起來,她努力咬住嘴唇,一言不發, 但井田還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他合上相冊,起身俯視著這個 手掌中的俘虜:「顧小姐,放心吧,我馬上就讓人去找院長嬤嬤, 你們感情這麼好,這麼久沒見,她一定很想念你。」
沉重的牢門在井田身後關上了,他聽見顧曼麗憤怒的喊聲 「魔鬼!井田,你這個魔鬼!」
井田笑了,魔鬼,他很享受當一個魔鬼,看著對手在他的眼 前絕望掙扎死亡,他有種莫大的滿足感。
同一時刻,陳淺再次走進了海上海公寓,他在門衛處詢問了一 會兒,就按下了電梯。當七樓的歐陽老太太打開門,她看見一個英 俊斯文的年輕人站在門口,彬彬有禮地告訴她,自己是八樓顧醫生 的男朋友,因為顧醫生去美國看她父母了,自己來接走她的貓。 老太太很不舍地把懷裡的貓遞給陳淺,嘟嘟囔囔地說:「她昨 天把加菲送到我這兒,只說她要出門幾天,怎麼,就去美國了? 這個丫頭啊,這回總算沒走眼,我就說她以前那個男朋友配不上 她,五大三粗的。這個多好,斯斯文文的。」
顛簸的黃包車上,陳淺看了看懷裡那隻可愛的加菲貓,隨即 解下掛在貓脖子下精緻的鈴擋,輕輕掰開,一卷膠捲被他緊緊握 在掌心。他知道,他握住的是無數人的生命,日軍對中共根據地 的最新清鄉計劃。
因為自己對陳淺發火而無限懊喪的吳若男打開門,一隻貓跳 到了她的腿上,她順勢把它撈進了懷裡。走進內室 吳若男發現 陳淺拉緊了窗帘,正在用設備沖洗照片。一張張昭片被小心地掛在繩子上,陳淺沒有解釋,吳若男卻已經敏銳地發現了蛛絲馬跡。 「陳淺,你居然替中共傳遞消息,沒有上級命令,你怎麼能擅 自行動!」
「若男,因為我知道我在做正確的事。」陳淺沒有猶豫,「營救 飛天本來是雙贏的計劃,我們裡應外合,我有把握。為了權力不 惜窩裡斗,這樣的事情我看不慣。如果你認為不對,那麼,把我 交給上級處理。」
吳若男咬著下唇: 「陳淺,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但如果有一天 你倒向共產黨,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她知道陳淺是對的,但每個 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好。」陳淺知道吳若男本質上善良明理,他放鬆語氣,向她 大致講述了事情經過。
加菲在吳若男懷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呼嚕聲,吳若男摸摸加菲, 拋卻不同立場,她不得不承認,飛天是她欽佩的特工。
「你的主人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居 然能想到,一真一假兩份膠捲,假的放進咖啡里迷惑井田,真的 藏在你身上交給歐陽老太太,換了我,肯定慌了神,只會拚命。 可是,她怎麼就能確定我們科長一定能找到這份膠捲,又怎麼能 確定,他一定能找到其他的共產黨,把情報傳遞出去?萬
陳淺接過她的話:「沒有萬一,在飛天的詞典里,沒有萬一。 她相信我一定能找到膠捲,萬一我沒有找到,她的同志們也一定 會找到。小丫頭,我要立刻回梅機關去,她的時間不多了。
吳若男追到門口,幽幽地說:「我並不是不想救她,我也知道 她是個英雄,可是,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恨共產黨?」
陳淺回過身,投來憐惜的一眼:「我在你的檔案里,看到過一 條,你的母親是最早一期的雞鵝巷培訓班成員,曾經因為殺漢奸有功獲寶鼎勳章,後來卻因為通共的罪名被秘密處決。我想,不 管真相如何,對你來說,都是一個慘痛的記憶。我理解你對中共 的仇恨,但對那些付出自己生命來抗日的人,我都抱有深深的敬 意,不論是你母親,還是飛天。」
當陳淺匆匆離開國際飯店時,周左已火急火燎地趕到梅機關, 他在一夜掙扎後最終決定來找井田。井田沒想到他敢來為顧曼麗 求情,但是這同時也證明了他不是中共,而只是一個為情所迷的 男人。井田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顧曼麗畢竟是女人,身處絕境, 面對一個如此痴情的男人,她就不會有一絲的動搖嗎?於是,他 並沒有責難周左,而是給了他一個美好而虛幻的承諾:
「只要顧小姐願意寫下悔過書,登報聲明和中共斷絕關係,我 會讓她改換身份,送她去美國,去日本,去香港,你們還可以幸 福地生活在一起。」
周左見到顧曼麗時,試圖去撫摸她臉上的傷痕,但顧曼麗一 扭臉躲開了。周左回憶了這五年來他和顧曼麗的每一次見面,他 訴說著自己對這個女子的全部痴情,他幾乎是哀求顧曼麗想想她 年邁的父母,不要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寧願你騙我,騙我說一句愛我,可是你從來沒有,但不要 緊,只要你活著,我能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殺人幾乎不眨 眼的周左忽然眼眶濕潤,站在牢房外看著的北川都不由得有幾分 動容。這時,陳淺緩步走到他身邊,兩人玩笑似的打賭,看顧曼 麗會不會說一聲「我愛你」,賭注就是一瓶日本清酒。
顧曼靜靜地直視著周左,她的眼神里沒有愛,也沒有恨, 只有一絲憐憫。
「周隊長,你走吧,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什麼也不用告訴我的父母,送他們出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我在做 什麼,我就已經和他們做了訣別。」
北川懊喪地一皺眉:「我輸了,淺井君,這個女人真是冷酷無情, 我現在就去帶那個老修女過來,大佐說,她一定是顧曼麗的軟肋。」 陳淺默默看著周左一臉絕望地走了出來,他聽到,顧曼麗在那 一刻淡淡地說: 「周隊長,替我轉告伯母,她的老毛病,我以前給 她開的那些藥方,葯都不變,但每次得多泡三個小時,多煎三十分 鍾,每晚子時再貼一副那家老字號的膏藥,就會療效加倍。」
周左扭過頭最後再望了一眼他此生唯一用心愛過的女子,忍 痛快步而去。
陳淺往前跨了一步,他和顧曼麗剛有了一個短暫的眼神交流, 北川已經領著一位身穿修女服的老人出現在走廊那頭。
被白內障折磨得幾乎失明的瑪利亞嬤嬤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 顧曼麗的臉,輕輕呼喚著她的英文名字。顧曼麗再也忍不住淚水, 緊緊擁抱著這位她少女時代最愛的嬤嬤,連聲說:「對不起,嬤 嬤,對不起,嬤嬤。」「不要哭,孩子,為你的祖國,你做了你該 做的事情,上帝與我們同在!」嬤嬤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平靜,雖 然根本看不清自己來到的是什麼地方,但她似乎完全明白顧曼麗 的真實身份和自己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幾個日本憲兵一擁而人,幾把槍同時指住了瑪利亞嬤嬤的後 背,北川大聲喝道:「顧小姐,井田大佐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給你 十分鐘考慮,如果你還頑固不化,死的不只是你,也不只是瑪利 亞嬤嬤,所有在上海的,你教會學校曾經的同學,都要被送去 731部隊。你好好想想!」
時間幾乎凝結住了,顧曼麗和瑪利亞嬤嬤默默擁抱著,北川 抬著手腕看著手錶,陳淺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腰間的手槍。突然,北川把手一揮:「時間到了,送瑪利亞嬤嬤去見上帝!」
就在陳淺準備拔槍的瞬間,顧曼麗猛地站了起來:「住手,我要見井田,我要和他談!」
北川,陳淺,所有在場的人都心中微微一震。
井田在他的辦公桌上擺上了兩個酒杯,微笑著斟上了兩杯梅子酒。隨即,拿起其中一杯遞給坐在他對面的顧曼麗。
經過醫生的緊急治療,簡單梳洗換上了一件乾淨旗袍的顧曼麗略一沉吟,接過了酒,一飲而盡。
井田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顧小姐,我喜歡你的直白豪爽,說吧,有什麼要求。」
顧曼麗也笑了,笑容中帶著微微的苦澀:「井田大佐,我的要求很簡單:一、立刻送瑪利亞嬤嬤回英國。二、給我準備十萬美元,一本美國護照,事情一結束就馬上送我走,我已經不可能再留在中國了。三、在上海所有的報紙上,發布一條消息,說我已經被你們處決了。」
「聰明!」井田輕輕拍了兩下巴掌,「不愧是飛天,你為自己留的後路很完美,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可以再活一次。我答應你,不過,你可以給我什麼作為回報呢?」
顧曼麗自己動手拿起那瓶梅子酒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緩緩喝下,說:「中共在上海最大的秘密倉庫,槍支彈藥藥品,還有,部只有我掌握的秘密電台,可以召集中共上海地下黨所有的高層前來。滿意嗎?」
井田爆發出一陣瘋狂而得意的笑聲:「非常滿意,顧小姐,為了慶祝今天你我的合作,我想請你跳一支舞,請賞臉!」
顧曼麗看了一眼在旁邊檯子上擱著的那台唱機,起身整了整衣襟:「願意和大佐共舞一曲,那就《四季歌》吧!」
周璇甜軟的歌聲今天在陳淺聽來卻是隱隱含著悲傷,他透過窗戶看著井田和顧曼麗翩翩而舞,顧曼麗的眼神中微微帶著喜悅,彷彿她已經準備好,奔赴她心中的那個新世界。而井田那面具似的笑容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呢?陳淺不知道顧曼麗可以騙井田多久,他在心裡默默擬著一個計劃,如果到了生死一線的時刻,或許只有這個辦法可以挽救飛天。
顧曼麗所說的秘密倉庫,原來深藏在郊區一個叫大團鎮的地方,她帶著全部便衣打扮的日本小分隊走進了那座殘破的寺院。按照顧曼麗的指認,日本憲兵很快在大樹下、大殿的神龕下面以及禪房的牆壁里找到了一大批槍械、炸彈和藥品,北川等人都喜形於色,站在大殿中央仰望那座彌勒佛像的井田聽了彙報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電台藏在佛塔頂上,那座佛塔已經年久失修,不可以上去太多人。」顧曼麗說著一指那座看上去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青磚佛塔。井田思索了片刻,命令北川帶領其餘人在佛塔下警戒守候,陳淺和兩個日本憲兵頭目隨自己和顧曼麗上塔。已經腐壞的木板嘎吱作響,顧曼麗走在最前面,她一邊往上登一邊告訴眾人哪裡下了套子哪裡設了機關。那兩個憲兵頭目緊緊護衛著井田,警惕地四下張望,陳淺走在最後,他現在已經大致猜出了顧曼麗的用意,她在設法獲得一個和井田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到達佛塔的最高一層後,顧曼麗從牆壁的暗格中取出了電台,她戴好耳機後,並未急著發報,而是望了井田一眼,不用她開口,井田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發報時不能有其他的干擾,淺井君,你帶他們到下面等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要上來。」
那兩個憲兵頭目猶豫了一下,但隨即敬了個禮,轉身走下樓梯,陳淺深深地望了一眼顧曼麗,對井田微微欠身:「大佐請小心!」也一步步走到樓梯的中間停住。嘀嘀嗒嗒的發報聲持續了一段時間停住了,陳淺聽見顧曼麗的聲音,她告訴井田,現在只需靜靜等待中共的高層掉進陷阱。接著就是井田的冷笑聲:「顧小姐,飛天,你的戲演完了,該謝幕了!你剛才發電報只是做個樣子,其實是要把藏在電台盒子里的那把槍拿在手上吧。」陳淺俯身悄悄向上潛行了兩步,他看見,顧曼麗手裡握著一把掌心雷指住井田,而井田安然端坐,似乎沒有一點慌張的樣子。
「井田,能和你這個魔鬼一起死,我覺得很值得!」顧曼麗毅然扣動扳機,但隨即她就發現那已經是一把空槍,胸口襲來的一陣劇痛讓她的手微微顫抖,隨著她手中的槍落地,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出,顧曼麗倒在地上。
井田走到摔倒在地渾身抽搐的顧曼麗身邊蹲下,欣賞著她的痛苦,笑了:「顧小姐,對不起,剛才那個醫生給你包紮傷口時,一不小心給你注射了加強的鼠疫病毒,所以,你現在已經開始發高燒,肺部出血。不過不要緊,我會讓人給你注射血清來緩解一下,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地活十天,這十天里,我會給你的同志們一個機會,讓他們把你救走,然後,病毒就會在你們的組織里傳染。你跟我比誰更會演戲啊?很遺憾,你輸了!」
陳淺拔槍在手,正打算抬腳向上,顧曼麗卻做了一個誰也無法想到的舉動,她拼盡全力撲向井田,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剛才還在笑著的井田此時臉色慘變,身子向後跌坐在地上。
「你瘋了,你瘋了!」他眼中的恐懼之色讓顧曼麗的嘴角現出笑意。
「不許動!」陳淺聽到身後傳來跑步上樓的腳步聲,搶先一步跨上樓梯,用槍指住顧曼麗,大聲問井田是否受傷了。這時,在下面一層的兩個憲兵頭目也跑了上來,見此情景拔槍就要射向顧曼麗,卻被從地上爬起來的井田喝住:「不要殺她,我要留著她做餌。」「這個女人已經感染了鼠疫病毒,你們馬上帶大佐下去做緊急處理。我在這裡看著這個女人。」陳淺大聲喊著,兩個憲兵頭目已經亂了方寸,馬上扶著臉色已經異常蒼白的井田往下疾步走去。「別讓她死了!我馬上讓人上來給她注射血清。」井田臨離開時還不忘吩咐一句。陳淺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收起槍,跑到癱軟在地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顧曼麗身邊,抓住她的肩膀,貼近她耳語道:「飛天,我是蠍子,你聽著,我已經找到了你藏在貓鈴鐺中的膠捲,我會替你把膠捲交給你的同志。我還要救你,一會兒我會說服井田送你去人體實驗室,然後我們在半路想辦法救你。沒時間了,你快告訴我,怎麼和他們聯絡。」
顧曼麗竭力睜開眼睛,望著陳淺,嘴唇顫抖著,斷斷續續地說:「不要救我,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你要潛伏下去,你要完成你的任務,你要替我活下去,繼續戰鬥。我們的聯絡暗號是《四季歌》,你要去四馬路·····.」
顧曼麗的聲音被樓板上傳來的巨大聲響淹沒了,數十人在往上奔跑,陳淺知道來不及了,顧曼麗也知道來不及了,她拼力推開陳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欄杆邊,她轉過身來,緩緩舉起了右手,咔嚓,輕微的一聲,她手掌中躥起一團火苗。陳淺看見她的嘴唇在輕輕翕動,他讀懂了那句唇語:「向我開槍!」陳淺的手腕在顫抖,但火蛇已經瞬間吞噬了顧曼麗美麗的頭髮和臉龐,他扣動了扳機,槍聲響過,顧曼麗的身子晃了兩下,向後翻下了石欄,消失不見。很多年後,陳淺還覺得他看見了全身著火的顧曼麗往下墜落,她像一顆流星,在生命最後一刻,
綻放了驚人的光芒。可是,陳淺也清醒地知道,這是記憶騙了他,他並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幕,北川已經帶著人蜂擁而至,隨後,他們一起來到佛塔下,看到的是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顧曼麗。
已經處理了傷口的井田命人用白布覆蓋了顧曼麗的身體,他微微躬身,默哀了幾秒,才轉身對眾人說:「她是個可怕的對手,也是個令人尊敬的對手,帝國正是需要這樣的特工。」
陳淺一鞠躬:「對不起,大佐,我沒想到她居然拿了您的打火機,一時情急開了槍,破壞了您的完美計劃。」
井田一擺手:「淺井君,你已經做得很好,一個一心求死的人是沒有人能防住的。飛天死了,可還是給我們留下了線索,四馬路,她最後去的地方,她一定是去見什麼人,或者那裡就有他們的秘密聯絡點。你帶人去查吧,希望在你離開上海之前,能有好消息。」「是!」陳淺朗聲答應著,耳邊卻不斷響著顧曼麗那戛然而止的話:「你要替我活下去,繼續戰鬥。我們的聯絡暗號是《四季歌》,你要去四馬路…………」陳淺還在惱記一個人,瑪利亞嬤嬤,她的命運將如何?
郊外的一處荒僻的樹林,瑪利亞嬤嬤踩著落葉蹣跚地往一個挖好的土坑走去,她嘴裡不斷念著:「上帝寬恕所有的罪人!上帝寬怨你們!」在她身後,幾個梅機關的密探舉起槍臘准了那個蒼老的背影。
槍聲驚起了無數飛鳥,幾個密探紛紛中彈倒地。瑪利亞嬤嬤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她模糊地看見一個黑衣女子帶著幾個人跑來,握住她的手,柔聲說:「是曼麗姐姐讓我們來接您,送您回英國!」
「你們是?」瑪利亞嬤嬤欣喜地問。
「和曼麗姐姐一樣的人!」黑衣女子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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